顾卓面带不屑,若他不坐这个位置,任人拿捏的便会是他,他便护不住她。
他修长的手握着玉玺,当着顾修远的面,在空白的位置留下鲜红的印章。
“父皇病入膏肓提不动笔,由御史大人代笔也可,不过若是父皇写了,我倒是会比顾稷心软些,可保父皇安稳地在行宫渡过晚年。”
顾修远吓得瘫坐在地,他怎么都没料到,顾卓竟然会反,“顾卓,你个逆贼……你胆敢杀兄弑父,违背伦常,你会被全天下人戳脊梁骨,快来人,快来人……杀了他……”
可太明宫已经被团团围住,全是顾卓的人。
——
白知微服下安神汤后,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总断断续续,再入那个可怕的梦,她起身时,胸口如同被重重的石块压过般。
她撑着身子起身,慌忙洗漱后便往顾卓院子走,她不可能因为一个荒诞的梦便远离顾卓。
“小姐。”长荣拦在白知微身前欲言又止。
白知微拧着眉:“怎么了?”
长荣低着头道:“二殿下昨夜便去了宫里,小姐别去了。”
“什么意思?昨夜行川醒了?他刚醒怎么就去宫里了?”白知微一头雾水,顾卓刚醒怎么又开始折腾。
她着急想要问清楚,刚走出小院子,便遇到巡逻的虎啸军,小将沉声请她回她的院子,不能出院子半步,她自是不肯,一时间便僵持在原地。
巡逻小将慌忙去请中郎将谢青,白知微站在树荫下等了半个时辰,谢青才匆忙赶来。
时值夏初,谢青身着铁甲,额头渗出薄汗,“白姑娘,这几日特殊,待在沧澜院更安全,等到二殿下回府,一切便会恢复如常。”
白知微死死盯着谢青,问道:“行川重伤卧病不起,为何昨夜会进宫?”
其实她也不指望谢青能给她一个答案,她如同深陷沼泽中,爬不出来也弄不明白。
谢青低声道:“二殿下只是称病,好诱顾稷动手,昨夜顾稷皇后娘娘起兵逼宫篡位。”
白知微手脚冰凉,呢喃道:“顾稷篡位?顾卓装病?”
谢青都知道顾卓在装病,但她不知道。
顾卓为什么不告诉她?
这五日她甚至不敢远离顾卓半步,生怕他出意外。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伪装,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又想起远在踆州时,顾卓知晓她拆掉信笺时,冷漠又薄凉的眼神,那时候不是她的错觉,顾卓就是不信任她。
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到院子里,躺在软椅上时,她只觉得身体像泡在冰水中,繁重的心事想要拉着她入深渊。
“小姐,过几日便能出去玩了,别伤心了,喝点粥先垫垫吧,你这几日都没好好吃东西。”长荣将白瓷碗递上,白知微明明是想去接碗,不知怎的却将碗弄倒了,清粥弄得到处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白知微崩溃地捂着脸,她怎么什么都做不好?顾卓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不信任她。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要不再歇会……”长荣慌忙地收拾书案,书案上可是顾卓的书籍,若是弄脏了,可就麻烦了。
白知微摇了摇头,躺在软椅上没动弹。
长荣慌忙将书籍抱到一旁,一不小心却将一本兵书落在地,几张格格不入的宣纸飘落在地,白知微蹲着身子,将宣纸捡起。
瞧见宣纸上的黑字时,她的手一僵,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砸,宣纸晕湿透,墨迹散开。
这笔迹她认识,正是顾卓所写。
宣纸的内容更让她胆寒,小楷撰写了几处战事点,正是对战北羌时的重要军事拐点,几场几乎不可能赢的仗,顾卓都带着大晋打赢了。
为何会出现在这张书案上?顾卓回建邺后一直装病卧床,若真是他写的,只能是半年前离开建邺时,他便已经写好了,算好了。
白知微一愣,脑子一片空白,顾卓如何能知晓未来之事?
白知微攥着信纸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之前顾卓便多次提过固魂重生之说,他处理任务事都游刃有余。
一个可怕的念头撞进她的脑子里。
顾卓是重生的。
第91章
白知微自己都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但若顾卓真是重生之人。
以往一切奇怪之处,都串了起来。
难怪顾卓从不跟她提政事?难怪从出发踆州后,顾卓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