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还约了客户。“佑宁露出歉然微笑。
洪先生过足了前师公的瘾,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可以证明赚了大钱的物事摆件,心满意足地下了楼,叫上坐在沙发里小儿子,不无得意地对佑宁说:
“我叫他暑假里每天跟我进公司观摩,今天顺便带他来看看师姐们的工作状态。“
“我觉得小林姐姐这边看起来满轻松的,“洪齐柳同父亲唱反调,”我喜欢!“
佑宁朝收拾好平板电脑自沙发上起身的洪齐柳笑一笑,“我们属于非常规工作状态,不具有参考意义。“
洪齐柳跟在父亲身后往外走,一边趁老父亲没注意朝佑宁耸眉摊手,以口型说:小林姐姐你不要理他!
洪齐柳出生时洪先生已经身家不菲,女秘书稳坐洪夫人宝座,也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提起陈年旧事,故而洪齐柳对父亲与陈老师,只晓得两人因性格与理念不合而分道扬镳,并不知道更多内情,所以对陈老师及佑宁众人心态平和。
佑宁也不是对孩子甩眉拉脸都人,客客气气送洪先生父子离开,回身关了自己的电脑,锁门走人。
第19章 六棵树(3)
傍晚暑热未散,可并不影响小区居民健身的热情,打羽毛球的、跳广场舞的、练彩带操的……热闹非凡。
在家门口的小馆子吃了一碗苏式羊肉面,又在水果店买了四分之一个又甜又脆的麒麟瓜,叫店员帮忙切块装在果切盒里,佑宁拎着瓜慢悠悠穿过这片热闹,散步回家,洗了手捧着小圆盒坐着阳台对面的飘窗上吃瓜。
阳台上盆栽的三角梅开得累累赘赘,如云似瀑,无籽的麒麟瓜又甜又脆,晚风灌进房门,在室内带起一阵穿堂风,佑宁惬意地叹息。
西瓜快吃完的时候,陈老师的电话打进来。
“老洪又来工作室了?”陈老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点喘。
“姗姗向您告状了啊?”除了姗姗,佑宁不做他想。
“姗姗要是不同我说,你就不告诉我?”陈老师冷哼,“洪丞梼这个到哪儿都不忘摆谱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了!我都同他离婚了,你见过我仍跑去他公司当主人指手画脚吗?”
还真没有。
陈老师秉持好聚好散原则,哪怕女秘书插足她与洪丞梼的婚姻,她在公开场合遇见,也微笑以对,并不教自己恶形恶状,失去风度,更加不会动辄跑去前夫公司指点江山。
相比之下,洪某人总仿佛对陈老师余情未了,年节随礼从未缺席,生日、纪念日总来问候,有一次不晓得是在哪里受了委屈还是忽然就记起陈老师的好,跑到工作室闯进陈老师办公室,先是无语凝噎,后来又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红着眼睛叮嘱工作室诸人:
“她身体不好,身边又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你们要好好照顾她。”
一班女生听了尴尬得头皮发麻。
陈老师这两年长居浙里,除了觉得浙里空气清新适合修养身心,也有避开前夫的因由在内。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陈老师有一回曾悄悄对佑宁自嘲,“我总隐隐觉得老洪以为我对他余情未了,所以离婚后才一直单身,令他生出当年埋头创业,没工夫与我生儿育女,导致我如今没有儿女承欢膝下,将来要孤苦终老的愧疚来……”
佑宁回想洪某人近些年的做派,觉得陈老师真是一语中的。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自我感动,我也不是没有追求者,只是经历过一次婚姻,发现单身不用侍奉公婆、伺候男人、照顾小孩,日脚过得覅太开心哦!为什么要想不开呢?人不该两次跌倒在同一个坑里。”
佑宁当时就哈哈笑,前师公若是听见陈老师的剖白,不知会做何感想?
“他大概觉得工作室在我主理下,不如您主持时效率高、业绩好,所以忍不住来敲打我。”佑宁笑言,“说两句而已,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陈老师“呸”一声,“你别理他!下回他再来,让扫地阿姨拿扫帚赶他走!”
“好好好!”佑宁迭声应。
心里也知道不过是一句玩笑。
陈老师转而又问了问新片区滨江绿地工程的进展,对严局的办事效率表示了高度的肯定,“老严自读书时起,就是雷厉风行的实干派,这么多年也没变过。他说想把东岛规划打造成标志性景观,就一定会付诸实施。这是推广你们知名度的绝佳机会,你们年轻人大可一试。”
两师徒又讨论片刻,直到那头小助理过来提醒陈老师吃药,才结束通话。
佑宁略有改善的心情并未维持多久,便收到房东发来的短消息,通知她因儿子要结婚,要将房子收回,按约定提前一个月通知她,给她时间找过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