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唷!这是什么?”房东一惊一乍,在充作书房的小房间里,从简易书架与墙面缝隙之间,艰难地勾出一张塑封了的 a4 纸,抖去表面的浮灰,“侪是英文……奖状吗?”
房东将之递给佑宁,“看看,是你的东西伐?你们小年轻就是丢三落四,要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丢了可就很难找回来了!”
佑宁接过一看,是隋逸大学时参加一项国际园林景观设计比赛荣获一等将的获奖证书,他也正是凭借这个赛事奖项,毕业后一路过关斩将,顺利应聘浦江国企园林集团。
“谢谢您,还是您细心,要不然就遗失了。”佑宁向房东道谢。
房东摆摆手,“小事体!你和小隋找到住处了伐?”
佑宁点点头。
“好好好,”房东笑着拍拍佑宁,“你和小隋结婚的时候,可要记得请我吃喜糖啊!”
佑宁保持微笑,将隋逸的获奖证书塞进自己的背包中,将房门钥匙交还房东,告辞出来。
傍晚的天空霞光万里,昭示着次日将会是晴朗好天气。
佑宁在社交圈发了一张出租屋空空如也的照片,输入“再见了”三个字,与过去三年的居所告别。
姗姗秒回:灵灵姐,一起吃饭,庆祝彻底搬离出租屋!
佑宁失笑,逗她:我现在可是寄居办公室的无家可归人士。
姗姗回以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佑宁不以为忤。
陈老师自从知道她暂时无处可去,借了工作室的阁楼过渡,便直言别墅有好几间闲置的客房,平时也有一间收拾好了的值班室,随便住,没必要窝居阁楼。
但佑宁觉得她不能开公器私用的头,工作室每月发的租房补贴这个月交给了财务,作为她借住阁楼的租金。
陈老师便嗔怪她,“分得太清楚。”
“我要起表率作用,以身作则,怎么能占单位便宜?!”佑宁笑着劝陈老师,“要是不收房租,我住得也不安心。”
这件事陈老师只好作罢。
乌尔宜也回复佑宁:只要你不嫌我家魔童烦人,我家里随时有一间空房间等你入住。
思思紧随其后:灵灵姐,我单身独居,来和我作伴罢。
佑宁看得嘴角带笑,同事们这么可爱,教她连伤感都没有工夫伤感。
但佑宁不想去打扰同事们的生活。
秦昶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
那晚短暂一抱后,秦昶与佑宁已半个月未见。
当时他一时冲动,突破了佑宁固守的界限,拥抱了这个独子背负了太多、太多的女孩子。
她抱起来,肌肉劲瘦,身上亦无花香果香,肢体最初有刹那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像是满身戒备的精怪卸下了铠甲,露出内里天然柔软的坦诚。
秦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之举,但却害怕增加佑宁的负担,只能在她露出拒绝神色之前,再度退回到“朋友”的距离,不去打扰她。
他一直关注东岛招标后续进展,从各方面收集关于佑宁的消息。
他知道她陪着新片区领导进行实地勘察,知道她开始为项目四处奔忙,知道她的一点一滴……
他忍下每一个夜深人静时去见她一面的渴念。
直到他在社交圈看到久违的佑宁发布的动态,空无一人的房间,一抹斜阳照进室内,空中金砂似的细碎浮尘,以及一句再见。
是再见了旧时旧地?还是再见了往事故人?
秦昶再忍不住浪潮般涌来的渴切思念,拨打佑宁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这几秒钟等待,每一声都教秦昶觉得度秒如年,心悬不已,直到那头佑宁接听电话,秦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遂轻轻透出一口气来:
“佑宁……”
因憋气憋得久了,他这一声略显低哑,却透着不自知的想往,如同渴水的旅人终于遇见了绿洲。
“秦昶……”她在彼端应。
他与她的声音在日与夜交汇的时刻相遇、碰撞,带起一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