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这件事不能拖,越拖对你、对你们工作室、对整个东岛工程的影响越大。”中年人苦口婆心,“荣誉来之不易,但稍不注意,便会毁于一旦。”
“谢谢您的提醒。”佑宁对别人的善意,总抱以万二分的感激。
“你们火了,抢了人家的生意,挡了人家的道,都是可能的。”项目经理叹一口气,“这边有老操坐镇,你赶紧回去,好好处理舆情。”
“谢谢!我会的。”
佑宁再不多说什么,交代同样得知传言,正气得暴跳如雷撸胳膊挽袖子要去找造谣生事者算账的操爱国,“我回市区去,这里交给你负责。请向我保证,在此关节,工程绝不会出一点纰漏,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操爱国望一眼女郎平静沉稳的面容,那些没来由的火爆脾气,缓缓地按了下去,他“咯嘣”一声咬碎含在嘴里的棒棒糖,猛地一拍胸脯,“放心!此地交给我老操罢!你尽管去处理你的事情。”
佑宁与操爱国用力握手,随后向着工地停车场走去。
操爱国有一瞬间的出神。
年轻女郎的背影,仿佛从多年前走入工作室的单薄清瘦的小姑娘,一下子长成了如今挺拔英气的大姑娘。
秦昶从皖南赶回,已是下午两点。
陈静工作室里一片压抑气氛,新招来的助理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思思红着眼睛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拿纸巾拼命擤鼻子。
乌尔宜在翻找设计图纸和工作群聊天记录,逐张保存。
姗姗在偏厅打电话联系媒体,试图通过删除热搜控制舆论走向。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舆论正在朝奇怪的方向发展。
佑宁安静地靠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左手持手机以拇指缓慢拉动页面,刷新爆料贴下的评论:
我小学同学就叫林佑宁,从小就缺少家教,总爱贪小便宜,拿同桌的零食吃,惹得人家家长到班级里来骂山门。
这个林佑宁我知道,哎呀皮大王一个啊!小小年纪就会打架,用砖头把小朋友的脑袋砸个血洞,逃家、夜不归宿,啧啧,这种人现在也能当网红了吗?
园林中专毕业的林佑宁啊?呵呵,不良少女,整天摆一副谁都惹不起的样子给人看,靠补助金完成学业,谁知道她的学费哪里来的?
……
网上仿佛有无数双手、无数双眼睛,要将她覆在身上的坚强铠甲剥得一干二净,将她深深埋藏起来的脆弱无助看得清清楚楚,教她无所遁形。
没有人在乎东岛项目背后一整个团队没日没夜的讨论、推翻、再讨论、再推翻的过程,空口白牙一句“抄袭”的攀扯就能令她们所有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佑宁垂睫,望着手机屏幕,周身散发冷冽气息。
那边厢姗姗爆一句英语粗口,将手机掼在沙发上。
秦昶在这当口推门进来。
工作室内众人眼神齐齐落在他身上。
秦昶摆摆手,经过大厅,示意大家各安其位,“我去同灵灵姐谈。”
他走向佑宁的办公室,一眼看见绿植环抱的偏厅里,她孤零零地偏坐在办公桌上,一只脚轻点花砖地面,半垂着头,教人看不清此时此刻她脸上的表情。
“佑宁——”秦昶阔步上前,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中。
佑宁被按进一片宽阔的带着草木清香的胸膛,愣一愣,才缓缓张开双臂,回抱身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她死死将自己的面孔压在他的胸口,不教他看见她瞬间奔涌而出的眼泪。
她可以面对一切对她的诋毁,她无家无累,一无所有,无所畏惧,但她无法忍受同事们的努力付出被以如此不需任何成本的造谣所污蔑,这如同因为她而导致她们应有的荣耀时刻染上永难擦除的脏污。
“没事,囡囡,我在。”秦昶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后背,“你想如何处理?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