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宁轻触秦昶的下巴,“你要将赌约用在这种小事上?”
“怎么会是小事?”秦昶轻笑,“于我而言,令你开心快乐,是最重要的事。”
佑宁深深叹息,看,真爱你的人,只关心你是否开心快乐。
“好,我答应你。”她微笑,“不过,我不想借大丹的耳朵。”
大丹听懂了似的,歪头,“汪?”
“想借谁的耳朵?”秦昶垂睫望她。
“请把你的耳朵借我一用。”佑宁轻拉他的耳垂。
秦昶拥着佑宁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望着落地窗外滨江光影迷离的夜色,听她一点点讲述从别人口中拼凑出来事情真相。
“从小,我祖母就不喜欢我。而我祖父,就是她手里的一杆枪,任凭她指哪儿打哪儿。”久远的往事至今回忆起来,都令佑宁浑身发冷,忍不住抱紧了秦昶的腰。
思及小小佑宁可能遭受的虐待,在佑宁看不见的角度,秦昶死死咬紧牙关。
“懂事以前,我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祖父、祖母出去搓麻将输了回来要叫我丧门星、扫把星,为什么他们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地就掌掴我,用拖鞋底抽打我……”
秦昶咬着牙收紧双臂,似要为浑身轻颤的佑宁注入力量,“没事了,囡囡,都过去了!”
佑宁恍若未闻,“等我稍稍长大,听得懂成年人之间的窃窃私语,才渐渐明白,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是影响他们生活的累赘。”
儿子、儿媳远赴粤省打工,说好赚了大钱接他们去更繁华的粤地养老。儿媳头胎生了女儿,和工厂里其他女工生的孩子一起放在托儿所里养育到两岁时,又生了二胎,还是女儿。儿媳当时正在竞争工段长,自觉无法同时照料两个孩子,托人将新生儿带回老家,由公婆照顾。
公婆说,我们年纪大啦,照顾不动,还是交给外公、外婆罢。外公、外婆推脱,我们也要照看两个孙辈,实在有心无力。
从一开始,小小林佑宁就是一个被踢来踢去的皮球。
她除了饿了有口饭吃,渴了有口水喝,穿着村里其他孩子淘换下来的旧衣长大,承受着没来由的恨与虐待,没有得到过任何关爱。
直到几乎野生野长的小小女童,学会反击霸凌她的顽童,吓得不敢回家,躲进苗圃里那棵最高最粗的大橡树上,然后在次日清晨,遇见了到浙里查看苗圃的陈老师。
她在那一刻,得到了拯救。
各种意义上的拯救。
陈老师领着她回家去,试图与祖母沟通,但祖母拒不开门,在院子里痛斥她是搅家精,搅得一家人不得安宁,明确说他们年纪大了管教不了生性顽劣的小孩。
左邻右舍和村干部前来相劝也不起作用,祖母铁了心不管她的死活。
是出了五服的姑婆,力排众议,将她接回家去,给她吃住,供她读书。
她小学毕业的时候,父母派人开着豪车到老家来接祖父、祖母去粤地养老享福,来人提都没提佑宁一句。姑婆知道以后,找上门去与他们大吵一架,吵完回来,搂着她对她说,“猫囡,从今往后就当没有他们!我们祖孙相依为命!”
佑宁用指尖轻抠秦昶的手臂,“我当晚捧着自己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狠哭一场,然后将它们统统束之高阁,告诉自己,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母亲,我只有姑婆和陈老师……”
她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教人心疼。
秦昶捧起她的脸,不住吮吻,“乖囡,你还有我!”
这一晚他们不眠不休,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确信他们拥有彼此。
第74章 十六棵树(3)秘闻
秦昶以为认亲一事到此结束,然而却没有想到其余波远未终止。
生日当天,秦昶带佑宁回家,和父母兄嫂一起用餐庆祝他从此迈入三字头年纪。
用过晚饭吃过蛋糕,一家人聚在偏厅里看茜茜指挥大佬和细仔根据指令蹲坐、握手、趴下、装死,两只大狗动作娴熟,显然茜茜训练它们已有一段时间。
秦晖趁父母妻子和佑宁看得投入之机,将弟弟叫到一旁落地窗前,“说罢,怎么回事?”
秦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