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以辰脚步顿住,视线瞥见对方指尖夹着的一个灰色封皮的速写本,眼神难得地波动了一下。
樊卉卉也不绕弯子,站直身,把手里的速写本递了过来,“事先申明,可不是我偷拿的啊,你这速写本和我的一模一样,不小心装错了。”
廖以辰没说什么,默默伸手接了过来。
上课铃适时地在整栋教学楼里响起,两人一个向上一个向下,不紧不慢地错身而行,在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刻,廖以辰的肩头被樊卉卉拍了两下,又缓住步伐。
熟悉的嗓音终于还是没憋住笑意,带了些调侃的腔调贴近,“廖帅果然还是廖帅,画得不错。放心,我给你保密。”
时间跳转回现在,别墅二楼的围栏边,樊卉卉手心里握着酒罐,抬起食指,戳了戳廖以辰的胸口,“我当时还是低估了你变态的程度。”
她还记得在学校见到那个和速写本上画得一模一样的文质彬彬的青年男人时,自己震惊的心情。那人看起来已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年长他们不少,整个人清隽、高瘦,气质干净温和,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仿佛永远盈着一弧温和的笑意。
廖以辰喝了口酒,语调平淡:“他那时已经结婚了,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想再见他一面。”
“那后来怎么又开始多想了?”
樊卉卉瞥了眼廖以辰衣领下的纹身,锁骨下一个设计精巧的英文小图,线条勾勒出一串简短的单词。她知道这个纹身是前不久才添的,今年高考结束后,在七月的某一天,廖以辰突然打电话让她推荐一个熟识的纹身师。
“因为后来我发现,”廖以辰回答的声音融入风里,“他过得并不好…”
后来许珏转学,许琛结束六年本硕,远赴英国深造,廖以辰几乎失去了所有能从周围探知对方消息的渠道。
樊卉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下定“对方过得不好”这一结论的,放下不表,淡笑着换了话题:“诶,我一直想问,你当年怎么就确定许珏被叫家长,一定会让他哥来呢?”
“不确定。”廖以辰答得很快。
“嗯?”
廖以辰视线投在远处的园景灯上,“不能确定,但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能见一面,也很好不是吗?”
“啧啧啧,”樊卉卉摇了摇头,痛心疾首,“可怜了我们二卷,为好兄弟见心上人百分之三十的概率做出了莫大的牺牲,而且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认识你可真是倒大霉了。”
“彼此彼此。”廖以辰回击,“那时候你和乐莹已经搭上线了,不也什么都没告诉他。”
“咳咳…”樊卉卉自知理亏,摸摸鼻尖,“她那性子老端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总得十拿九稳再开口嘛。”
两人豁子吵嘴——谁也别说谁,于是当即达成共识地闭了嘴。
“阿嚏!!”
别墅客厅里,正抱着平板给女主播刷礼物的姜怀荣突然打了个大喷嚏。他吸了吸鼻子,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虚了,过了一会儿转身默默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
第9章
临近中秋,最近讨论度最高的事就是今年的迎新晚会。
学院和往年一样,要求大一的新生班每班至少出一个节目。许琛带的金融班没有艺术天分过高的学生,加之开学一个月都不到,大家彼此也都还腼腆陌生,选来选去最后催报节目单了,才决定集体出一个合唱。
时间紧任务重,练习了一周左右,将将把队形排好,跑调走音纠正得差不多,周一的时候,晚会筹备组那边就通知可以过去进行第一次彩排走位了。
许琛卡着时间让队伍在礼堂后门外再练习一遍,等上一个节目的音乐结束,就有人打开门探头出来,通知他们可以准备进场了。
许琛跟在队伍后面,目送他们上台。
礼堂里隔绝了热气,台前的灯光已经布置好,台下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工作人员和候彩的人。
许琛一眼就看见了前排的廖以辰。
初彩并不要求服饰妆造,但为了配合拍摄需要,身为主持组一员的廖以辰还是穿了正式的衣服。一套裁剪合身的墨黑色中式西装,从左襟位置向下蔓延开一片青绿色的竹叶刺绣,沉静中又自带勃勃的生气,让人移不开眼。
人还真是妥妥的视觉动物。
许琛在整个人怔愣停顿的瞬间,心中不由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