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精巧。”
许琛不由在心中感叹,抬手摸了摸那一枚枚“小月亮”,又轻轻旋转底座,想把那些阴晴圆缺的变换看完整。
“啪——”
一道细小的开锁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其明显。
许琛手上的动作一顿,循声看去,只见原本连贯一体的墙面,忽然“裂”开了一道两米高的缝。许琛暗暗心惊,可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缓步走了过去,抬手把眼前凭空出现的门推开。
感应灯带随着推门的动作自动亮起,映入眼帘的一切,让许琛怔在原地。
画,各种各样的画,在一个约莫五十平米的空间内,贴满了一整面墙。
而画的主角,全是他。
是球场上穿着球服的他,是异国街头孤独抽烟的他,是站在新大教室讲台上的他……时间跨度很大,画里的人容貌和神情巧妙地发生着改变,画者的笔调也从生涩到成熟。
许琛的目光从那些黑白线条勾勒的人像上一遍遍扫过,许久后才走近,试探着抬手摸了摸。
这个隐藏的空间简直就像一个大型的宝箱,而箱子的主人,就像是某种有着囤积癖的小动物,把所有视若珍宝的东西储存其中。
除了那一整墙的画,房间还立着一个大型储物柜,上面还有许多合着的画本、相册、笔记,在最显眼的位置,许琛还发现了那枚由自己亲手送出的小狗铭牌,放置在一个透明的防尘盒里,灯光照射下似乎还发着光。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某些眼熟,某些许琛都没了印象,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样都与他有关。
许琛从架子上面随意扯过一本相册,在柜子下也是房间里唯一一个懒人沙发上坐下,翻看起来。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就是他身处新城机场的照片。拍摄者离得很远,天气阴沉的冬天,采光不足,把画面也压得很暗。许琛想起来,是两年前,他接到肖详礼电话,匆匆买机票赶去雪城的那一天。
许琛有些吃惊地往后翻阅,只见这一本相册,都是各种场景、各种状态下的他。
居然是这样的……
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他以为他们没有任何交集的时候,自己居然被这样严丝合缝地注视着。
“我知道了,我会征求他意见的。”
暮色四合,一道身影从别墅花园的小径上走过。他一手提着印有私厨标志的食盒,一手挂断了电话,在门前输入指纹入户。
电梯直达三楼,一步步迈向房间的时候,廖以辰看了眼腕上的表。
已经整整一天了,许琛醒了吗?
某一刻,他其实希望对方还没有醒来,依旧在那张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那样的话,他就不用去想对方可能出现的抗拒、厌恶和一定要离开的决心。
钥匙插进锁孔,门锁转动。
下一刻,一个廖以辰根本没想到的结果敞开在眼前——许琛不见了。
整个房间里空空如也,床上的被褥还保持着掀开的模样,水杯挪动过,床边的拖鞋也不见了。
廖以辰只觉得整个大脑都在发出阵阵嗡鸣,空间扭曲着忽远忽近,指尖放松,手里的食盒“当啷”落到了地上。
“许琛…”
他喃喃唤了一句,从心底蹿上来的恐惧逐渐麻痹了四肢,他快步走到床边,把被褥从头到尾掀了一遍,又在四下里无助环视,最后脱力坐到了床沿边。
他走了?
他还是走了。
恍惚间,视线穿过卧室里的种种布置,飘忽落在了对面的摆架上,随后一路平移,廖以辰发现了那道微阖的门缝。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登时站起身,三两步走过去,推开了那道门。
动作在看清屋里的人时,全都消失静止。
在这原本只有他一人光临过的小房间里,此刻多了一个人——许琛身体蜷缩在房间一角的淡黄色懒人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本相册,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温和的光线笼罩下来,把他的皮肤映衬得十分苍白,那些前一夜留下的痕迹,在衣领下若隐若现,诱人上前。
廖以辰停下的脚步没能坚持多久,胸腔里那颗备受煎熬的心脏在看见那道身影的一刻,瞬间安静消停下来,沉沉落入一片柔软的云里。
他放轻了脚步,一点点靠近,踏上地毯,在许琛身边蹲下。
他的视线没能安静窥视多久,睡梦中的人似乎察觉到,睫羽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