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如何齐甄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郎君从离开长安之后,就变得,有点奇怪。这次洛州的事这么重要,郎君夙兴夜寐,居然白天还有空到济善堂当什么先生。”
“郎君不是说,是为了掩人耳目么?”
“可是这也太敬业了罢,我瞧着郎君都在校场晒黑了,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会不会是和郎君路上带的那个小娘子有关?”
他们都知道郎君在此行路上带了个小娘子,虽不知她的具体身份,但照着郎君从前的性情推算,他们都以为那是洛州案的关键证人。
齐甄没明白,“那衣裳那么宽大,一看就是男子穿的,哪会是买给女子的?”
“你傻啊!”齐源瞪他一眼,“一男一女,又年岁相仿,如此同行了一路,你说会发生什么?”
“啊……你说?”齐甄怀疑自己听错了,险些叫出声来。
齐源使劲锤了他一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压低声音,“你说郎君对那个小娘子生了情?”
“不会吧……”他不愿意相信,“就算真生了情,他买衣裳做什么?还是那么花里胡哨的。”
“都言女为悦己者容,男子就不行吗?”齐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且看着吧。”
半个时辰后,徐肃年终于谈完了正事,将贵客送走后,立刻找了齐源过来,“东西呢?”
齐源低眉敛目地把包袱呈上,“郎君。”
徐肃年看了一眼,又吩咐了他们几句,便拎着包袱出门去了。
齐甄齐源立在院子里,悄悄对视一眼,都从眼里看到了震惊。
徐肃年并不知道两个下属如何编排自己的,直接拎着包袱回了济善堂。
今天是旬休日,学生们都没有课,按照惯例,郑墨应当去找孟娘子盘账了,院子里只有盛乔一个。
春光正好,盛乔没有闷在房间里,而是坐在廊下的小桌旁看书。
这是她前几日刚从街上买的,最近正时兴,但实际故事很俗套。
讲得是一个官家小姐爱上了家中马夫,不顾家中反对,与其私奔,后来马夫参军立功,成了大将军,两人欢喜成婚,终成眷属的故事。
盛乔此时正看到两人初遇,官家小姐要去寺庙烧香,上马车时不小心崴了脚,幸而马夫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官家小姐与他道谢时,不经意看了他一眼,竟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以前听表姐说,许多时兴话本其实都是翰林院的那些清贫官员写的,为了补贴家用。
盛乔从前还不相信,直看到这一本才觉得有那么几分可能,如此俗套的情节被作者写得很是精彩,难怪最近被人追捧。
盛乔也看得津津有味,心里却觉得这话本夸张,那马夫该长得多好看,能让官家小姐一见倾心?
她心中腹诽,手下却不自觉地往后又翻了一页。
她看得很是专注,连院子里有人进来都没有察觉。
直到脚步声传至身前,一道颀长的身影遮住了眼前的阳光,盛乔才终于抬头。
来人逆光而立,半边身子都掩在阴影里,盛乔一眼险些没认出来,待看清是谁后,手里的话本险些被她扔了。
“你……”她瞪大眼睛。
徐肃年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他从未穿过这样的衣裳,此时浑身都像被针扎了似的难受,有任何话都说不出来了。
盛乔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虽然依旧姿态挺拔坦然,可眉目之间仿佛添了几分少见的青
涩,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些。
当然,徐少安原本就很年轻,盛乔虽不知他具体的年岁,可撑死也就二十来岁,只是他平时的性格太过冷淡,行事也老练成熟,让人时常忘了他的年岁。
可是现在,他身上这件银红的圆领袍,将他原本凌厉的眉眼都浸软了,如勾人的软刀,让人心空。
话本里的人物仿佛走了出来,盛乔紧紧攥着书页,仿佛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第23章 话本那就是喜欢了?
四下无人,仿佛连风都静止不动,院子里安静异常,盛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动静那样大,盛乔生怕被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听到,紧攥着话本霍地一下站起身,故意发出声响,试图遮住胸腔里不合时宜的悸动。
实际上徐肃年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反而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伸手扶她,“慢些。”
可手指还没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小娘子下意识的甩开了。
这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介意起他的触碰了?
徐肃年蹙起眉,原本的柔和重新被凌厉取代,若寒光出鞘的宝剑,艳色的衣裳都压不住他身上的锋芒锐气。
盛乔被他看得心慌,后退的动作再度凝滞了一瞬,而后强行让自己转过头去不要看他。
这般刻意又明显的动作,徐肃年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眉心几乎拧成一团乱线,忍不住问:“当初不是小娘子要给我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