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少安的年岁,一看就比徐肃景要大上几岁,而那徐肃景只有一位兄长,就是端阳侯。
总不可能徐少安就是端阳侯罢?
这想法有些太过荒唐。
郑墨自嘲般地摇了摇头。
盛乔看着她脸上表情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忍不住问:“表姐,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啊?”
郑墨这才回过神,看着自家表妹天真的眉眼,只怕心里的猜测会把她吓到。
毕竟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贸然告知阿乔,反而会引得她惶惶不安。
于是,郑墨没再反驳她方才的话,只笑着道:“好,你喜欢就好。”
心里却在想,该给长安去封信,让车行的掌柜寄一副车夫的画像过来,到时候一看便知真假。
盛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表姐并不反对自己和徐少安之间的事。
回到院子里,盛乔看着还没合上的账本,然后将徐少安上午给自己提的那些关于济善堂的建议告诉了郑墨,“徐少安说,我们可以试着去找一找卢大人。”
她说这话的本意,是想拉高徐少安在表姐面前的好印象,殊不知郑墨听了却更加确信,这个徐少安,绝对不简单。
寻常的车夫哪会知道这些?
郑墨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示意盛乔接着往下说:“他可说了具体怎么做?”
盛乔摇了摇头,“他只说让我把这些账本好好看完,至少要理出济善堂一年下来所需的开支,并列出相应的计划,否则是没办法拿到卢大人面前看的。”
她指了指桌上那一大摞账本,“刚才你来之前,我和他就一直在看账本,但实在太多了,还有一大半都没呢。”
从盛乔的语气中就能知道,这个徐少安的确对她很好,不仅日常生活照顾有加,连这样的大事,也能一心为她。
郑墨又开始疑惑了,这徐少安若真是在隐瞒身份,那他假扮车夫待在阿乔身边,到底是什么目的?
当然,这话不仅郑墨想问,徐肃景也想问。
大哥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他回到驿馆后,果然看到大哥在房间等着自己,于是他第一时间就把这话问了出来,“大哥,你何苦要骗盛三娘子?”
回答他的是徐肃年长久的沉默。
许久,才听的他长长叹了口气,而后带着些自嘲的语气,说:“我又何尝不想说实话。”
可他不敢。
在刚遇到盛家这位小娘子的时候,他以为两人不过同行一段路,就算日后有缘在京中见到,届时他们也早就退婚,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他也实在没想到,事情会一步步走到现在。
其实他也清楚,到如今,他坦白不坦白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算坦白了真相,先前的那些欺瞒也抹不掉。
无论如何,盛乔都一定会很生气。
因此,他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断掉了坦诚真相的心思,只想着能多瞒一天是一天,能多开心一天算一天。
他看着难得表情有些颓丧的兄长,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问了一句,“那怎么办?”
徐肃年怅然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向果断狠绝的兄长,竟然在男女之情中犹豫不决,徐肃景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
他还想再问,却见徐肃年站起了身,对他说:“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齐甄和齐源也不行。”
徐肃景答应了,然后问他,“大哥要回去了吗?”
徐肃年说:“我去找卢烨,晚膳自己用吧。”
徐肃景以为他是要找卢烨说正事,也想跟着一起去,可话还没说出口,徐肃年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他找卢烨,不只为了公事,也为了私事。
“侯爷的意思,是届时让我出面,将济善堂归到官府名下。”
卢烨听到徐肃年忽然提起一座书院,其实心里也很诧异,“不知这座书院有何不同,能请得端阳侯出面。”
“我的确有私心,但这也是一桩好事,卢大人本就是科举出身,对学子有体恤之心,是陛下和百姓都乐意见到的。到时候卢大人向陛下提起时,也不提起我的名字,只说这是你自己的意愿就是。”
卢烨问:“侯爷将功劳让给我,所求为何?”
聪明人说话,不必遮遮掩掩,徐肃年同样直白道:“陛下那里的功劳我并不想要,但届时两位娘子找到你时,卢大人别忘了多提一提我的名字。”
看来这两个小娘子就是事情的关键了。
此事对卢烨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他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又细问了几句,便点头应下了。
徐肃年总算松了口气,没再多待,转身告辞。
卢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心想:没想到一向冷厉不近人情的端阳侯,竟还是个情种。
果然还是年轻人。
徐肃年回到济善堂时,盛乔还在算账,一看到他过来,立刻把算盘往前一推,有些委屈地瞪着他,“你方才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