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二郎才刚到没两天,母亲怎么又派人寄信来了。
徐肃年疑惑地将信拆开,不料信上只有一句话:昨日,燕国公向陛下告假,现已赴洛州。
看信上的视线,这信是写于三天前的了。
看来盛怀义已经在路上了。
徐肃年思索片刻,正想对齐源吩咐一句什么,就听房门再度被人推开,徐肃景没敲门就直接闯了进来。
徐肃年瞪他一眼,用眼神骂了一句冒失。
徐肃景却当没看见似的,眼里只有徐肃年手里的信。
“听齐甄说,家里又寄信来了。”徐肃景喜滋滋的,“我才离家这么久,阿娘就想我了。”
他也不和徐肃年客气,直接上手就去抓那封信。
徐肃年大方地让给他。
待看到那信上只有一句话的时候,徐肃景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怎么又是写给大哥的啊。”
徐肃年没理他,只微微挑了挑眉。
兄弟俩人一起长大,若说这事情最了解徐肃年的人是谁,徐肃景自问可以得一个前三甲。
他只看这表情,就知道自家兄长此时的心情不错。
一时都顾不上抱怨,他低头看了眼信上的字,问徐肃年,“大哥,你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看这信,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徐肃年说:“我当然看了。”
“那你还……”徐肃景又飞快地把那信看了一遍,完全想不明白他这会儿在高兴什么,“大哥,你未来的岳丈马上就要到洛州了,算算时间,只怕后天就能杀过来了,盛三娘子虽然没见过你,可她爹和你同朝为官这么久,总不会也不认识你罢?”
“当然认识。”徐肃年说。
“那你难道不担心么?”徐肃景无法理解,“你就不怕自己的身份到时候被燕国公拆穿?”
有什么可担心的。
徐肃年移开手边的书,把刚写了一个“燕”字的信纸团成团扔进渣斗。
正不知找个谁来拆穿他,燕国公就自己来了。
徐肃年想,他不该担心,反而该感谢老天实在待他不薄。
第38章 父兄掉马(上)
洛水县。
盛淙拎着刚刚
灌满的水袋横穿过长街,来到巷子口的一处面摊前,“阿爹,我回来了。”
他走到盛怀义对面坐下,将水袋递给他,“赶了半天路,您喝口水。”
天热,骑马又晒,盛怀义头戴一顶从路边买的斗笠,是手工编织的,极为粗糙,再加上他这一身茶褐色的窄袖常服,哪里还像个尊贵的国公,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落魄。
盛淙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亲爹这幅模样,有些好笑,还有些心酸,忍不住劝道:“阿爹,现离着洛州没多远了,要不今晚找个客栈好好歇一歇,明天再好赶路?”
按理说,在长安因着告假的事,再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也不差再晚这一天了,可盛怀义根本不能歇,因为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和一个野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虽然他在梦中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但想来也是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的。
这会儿盛怀义忽又想起徐肃年来,至少知根知底,丹宁长公主又和宜秋相识多年,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心惊胆战的。
盛怀义挑了挑碗里的面条,愈发没了胃口,他看了眼天色大致判断了一下时辰,对盛淙说:“你继续吃罢,吃完了就继续赶路。”
盛淙也看过郑墨寄来的那封信,自然明白阿爹是在担心什么。总归也没多远了,盛淙干脆也撂下筷子,说:“早一刻见到阿乔,也能早一刻安心。”
父子俩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随从。随从听到郎君的话,立刻扒拉了两口面条,然后去一旁的大树下牵马,盛怀义和盛淙上了马,一行人便调转马头往城门口的方向走。
城内人多,又赶上午膳时间,车马行不了太快,盛怀义为了缓和心里的烦郁,干脆和儿子聊起天来。
“三郎,你说阿乔想没想我们?”
盛淙毫不犹豫地说:“一定想了罢,阿乔第一次离开长安,哪会不想阿爹阿娘呢。”
盛怀义却不乐观,“想我还不知道写信,我看啊,她现在是乐不思蜀了,早忘了还有爹娘了。”
听他这酸溜溜的语气,盛淙就知道自家亲爹这是又想到那个不知名姓的男人,心里呷醋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忙说好话安慰,其实心里也忍不住去想:不知阿乔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其实那男人身份低些,家境清贫些也无妨,反正盛家既有权又有钱,大不了将他招为赘婿。只怕的是阿乔单纯,又不懂男女之事,被什么坏人蒙骗。
盛淙担心地叹了口气,连扬鞭的力道都不自觉大了一些。
父子二人谁都再说话,只一路快马加鞭,将一天的路程缩成了半天,晚膳都没用。
等看到洛州府城门的时候,正巧太阳西落,在长街上撒下了最后一缕余晖。
进城之后,盛淙第一时间下了马,拿着郑墨寄来的地址去路边问路,然后回来对盛怀义说:“阿爹,墨儿给的地址应当在西城,离这也就一个时辰的路,不远。”
盛怀义接过随从递来的汗巾,擦了擦汗,道:“那就走罢。”
只剩一个时辰的路了,按理说应当快马加鞭才对,但也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怎的,盛怀义反而放慢了行进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