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将要上前时,他又不自觉地顿住了,阿乔从前胆子那么小,会不会吓到?
若就这么冲过去,她会不会羞愧得再不想见人了?
盛怀义忍了又忍,本想等一等,至少等阿乔从那男人身上下来之后再说。
不料他们竟是越来越过分,眼看那男人的手就要摸上自己女儿的腰,盛怀义终于忍无可忍地厉喝一声——
“住手!”
虽然已经入了夏,可山上风大,盛乔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还是有些冷,手脚都冻得冰凉。
但不知为什么,徐少安的身上总是很暖和,盛乔每次一抱住都忍不住放开。
原本只想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轻啄一口,可在触到他温暖的胸膛时,盛乔忽然又有些不想把手挪开了。
总归这马场里除了他们,也再没有第三个人,盛乔勾着他的脖颈向下,想让徐少安把她抱得再紧一些。
面对女郎的主动,徐肃年其实也有些意外。
若是平时,他自然毫不犹豫地就收紧手臂,可想到方才听到的脚步声,他也怕自己做得太过,反而适得其反。
抬起的手臂将落未落,正犹豫时,一声厉喝骤然从远处传来。
纵是徐肃年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也忍不住浑身一僵。
而他怀里的盛乔就更无措了,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沉浸其中时,忽听到外间一声厉吼,下意识就往身前男人怀里缩了缩。
“怎,怎么有人!”
她根本没听出父亲的声音,语气里满是慌乱。
徐肃年见她这动作,稍稍怔了一下,随后立即撩起披风将她罩住。
盛怀义见二人如此举动更是火冒三丈,怒道:“盛乔,你躲着阿爹做什么?”
这句话一出来,盛乔才终于听出是谁,她缩在徐肃年的披风底下,像是一只遇到了天敌的小兽,整个人僵硬得不知所措。
徐肃年环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逃婚两个月后,千里之外的亲爹忽然大驾光临,任谁都要脑子懵一会儿,何况他们两个方才还在盛怀义的眼皮子底下做了那么亲密的举动。
今日的一切都是徐肃年故意安排的,马场空寂无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徐肃年不欲让盛乔独自面对亲爹,轻咳了一声,便要转身和人见礼,可还没动作,藏在他怀里的盛乔忽然从披风底下钻出来了。
这一出来,立刻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父亲的兄长。
居然真的是阿爹。
盛怀义的心情十分复杂,脸上更是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恼怒的、严厉的、惊讶的……以至于半天都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盛乔有些害怕,却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思念,忽然就拎着裙摆跑了过去。
纵然再生气,盛怀义也舍不得把女儿推开,他张开双臂将盛乔搂住,“你这孩子……”
话未说完,就被女儿小声的抽泣给打断了,“阿爹……”
明明当初离开家是她自愿,明明在洛州这两个月过得十分逍遥自在,可不知为什么,见到父兄之后就是莫名的眼眶酸胀,泪水不受控制地就淌了出来。
盛乔从不知自己这么能哭,直把阿爹胸口的衣裳都哭湿了。
盛怀义也是第一次见到女儿这个样子,山上风大,他担心她要哭坏眼睛,连忙接过盛淙递来的帕子给她擦眼泪。
“是不是这段时间受了委屈?”盛怀义担心地问。
原本泪水都已经被擦干了,听到这句话却又涌了出来,盛乔抢过帕子使劲抹了抹眼睛,摇头道:“才没有受委屈,只是,只是想阿爹了……”
任谁都到小女儿这话,心都要软了。
盛怀义心里受用,却不会因为盛乔这一通眼泪就忘掉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于是再开口时,语气难免就有些酸溜溜的,“你这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想你阿爹,我看你啊,早就乐不思蜀了罢。”
哭了这么半天,盛乔原本都要忘记方才的事了,此时经盛怀义提醒,她才想起来远处还戳着一个徐少安。
她有些脸红,借着擦眼泪的动作挡住半张脸,盛怀义看着她这模样,也怕说了重话伤到她的自尊心,只冷哼了一声,然后将视线射向了不远处站着不动的耶男人身上。
那人原是背着身的,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但依旧站得远远的,又背着光,从盛怀义的方向看过去,甚至看不到他的脸。
他大约也知道自己是死期到了,这才手足无措不敢上前面对。
盛怀义心中更不满,于是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盛淙,让他把那人带到自己面前来。然后拍了拍阿乔的肩膀,温柔地劝道:“方才哭了太久,早就都哭红了,这会儿风大,快进屋去。”
不远处就是一排厢房,是供客人平时换衣服、小憩的地方。
盛乔却难得听懂了阿爹话中的言外之意,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又见兄长阴沉着脸往徐少安所在的方向走去,她一下子就慌了。
她三哥如今虽是文官,可年少时可是随二叔上过战场的,向来学的都是能杀敌的真功夫,徐少安会的那些花拳绣腿哪里够看。
三哥不会是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之后,想要打他罢。
几乎没有犹豫,盛乔立刻转身追上了盛淙,拉住他的胳膊,急切问道:“三哥,你要做什么?”
盛淙由她攥着,却不理会,只当没听见她的话,继续往前走。
盛乔见他说不通,急得跺了跺脚,干脆不和他说了,转而跑向徐少安。
然后在徐少安稍显诧异的目光中,盛乔强行拽着他的胳膊,一直将他拽到了父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