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次逃婚的事,盛乔平时都很乖巧,此时也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阿娘。”
郑夫人放了心,起身要走,又被盛乔叫住,“阿娘……”
郑夫人转身看她,“怎么了?”
盛乔看着有些犹豫,咬了咬唇,还是把话说了出来,“阿娘,对不起……”
其实她对逃婚的决定并不后悔,只是回来以后,看到阿娘消瘦的面孔颇有些愧疚,尤其折腾来折腾去,结果还是和从前一样,她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郑夫人却说:“抱歉什么?”
她重新坐回去,坐到盛乔身边,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以前因为家里的事,总是太过拘束你,这次去了一趟洛州,反而觉得我们阿乔长大了。”
其实阿乔一直是个性子活泼跳脱的姑娘,只是盛家家训,一直教育后世子女要为人低调,尤其在阿乔模样实在太过出挑,这些年宫中两位涉储的皇子都逐渐开始选妃,便愈发不出门。
对于此事,郑夫人一向是有些愧疚的,没想到此行从洛州回来,阿乔反而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娘子,而是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了。
“如果不是这次出门,阿娘哪知道你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和你表姐撑起一座济善堂?阿乔,你长大了,阿娘看着欣慰,也替你高兴。至于什么愧疚抱歉的话,就再也不要说了,知不知道?”
“若是再和阿娘说这些,阿娘可要生气了。”
盛乔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郑夫人掏出帕子替盛乔擦了擦眼泪,然后说:“早在你们刚从洛州回来的时候,你阿爹就和我提起过,说要在长安也帮你开一座书院,让你自己当山长。”
“只是这书院可不是你攒的那些私房钱能养的起的,正好阿娘给你预备的嫁妆里有几间位置不错的铺子,这几个月阿娘先给你练手,若是你一年内能经营的稳赚不赔,阿娘自己掏私房钱给你开书院,如何?”
听到这话,盛乔顿时眼睛一亮,再无心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阿娘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郑夫人笑着捏了捏盛乔的耳垂,“阿娘从不骗人。”
这话对盛乔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方才她还满脑子赐婚的事,这会儿听到郑夫人的话,她已经在脑子里开始拨算盘了。
郑夫人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笑着站起身,说:“好好休息罢,阿娘回头就叫人把房契和地契给你送过来。”
盛乔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阿娘最好了!”
郑夫人果然言出必行,第二天就叫人整理自己名下的几个铺子,挑出了几个位置合适,买卖营生都很好的,叫人把一应契约都拿给了盛乔。
盛乔一一看了,一共三间,其中有两间是水粉铺子,还有一间是金银铺。
虽然盛乔从前并未亲手经营过这些铺子,不懂买卖,但这几间铺子里卖得东西盛乔并不陌生,至少不会被底下人蒙骗了过去。
有了郑夫人的承诺,盛乔是干劲十足,先是去实地考察了一下这几间铺子,然后又叫人搬了最近两年的账本和采买明细,一样一样地看。
她当然有不懂的,攒起来去问郑夫人或是两个嫂子,总之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她这一忙起来,反倒是将徐肃年忽略了,几次徐肃年半夜偷偷来她院子翻墙,她连窗户都没有开。
徐肃年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
盛乔却很有理由,“我阿娘说了,在未大婚之前,男女之间是不能见面的。”
徐肃年心想这是哪来的陈规陋习,偏偏这小娘子奉为圭臬,一副如果他闯进来,他们的婚事就不能美满的样子。
徐肃年实在拿她没办法,可离着他们的婚事还有四个月,难道四个月都不见面?
徐肃年可忍不了。
不能在燕国公府见面,可若是偶遇的话,总不能不见罢。
这日,盛乔一大早就带着琉璃去了长安城最大的水粉铺子,香容阁。
阿娘告诉她,若是不知自己怎么做,就先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因此她特意叫琥珀他们把长安城最大、生意最好的几间铺子都列了出来,准备一间间的逛一遍。
这香容阁不仅面积最大,来往的客人也最多,盛乔光是在里面看了一圈都觉得累了,逛了整整一上午,盛乔带琉璃到对面的茶楼里喝茶。
上楼梯的时候顾着和身旁的琉璃说话,没注意看前面的人,转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盛乔捂着额头哎呦一声,正想要与人道歉,还没开口,忽然从对面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扶住。
盛乔看着那手,将要说出口的话瞬间被噎住,“你怎……”
后半句还没问出来,却见立在跟前的男人像是不认识她似的,客气地朝她揖了一礼,挑眉笑问:“这位小娘子,可摔着不曾?”
盛乔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就要避过身不见,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少安……”
看他的年岁,应当是徐肃年的同僚官员,估摸两人是来茶楼谈论什么公事,见到徐肃年身前多了位小娘子,他也愣了愣,“少安,这位是?”
骤然见到外人,盛乔正有些无措,就听徐肃年说:“这位小娘子的荷包不小心被我碰掉了。”
她哪有掉什么荷包,她今天都没有带荷包。
盛乔正有些疑惑,就见徐肃年伸过来的掌心里竟然真的放着一枚湖蓝色的荷包,乍一看,与她今日的淡红色衣裙很是相称。
那位同僚也没怀疑什么,只客气地朝盛乔点了点头。
“是我失礼了,小娘子别见怪。”
客客气气地说完这句,徐肃年将那荷包塞给盛乔,然后在她愣怔的目光中,用口型说了一句,“回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