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从路的尽头跑过来两个军装士兵,顾明玥脚下一急跑着迎过去,见其中一人是左宴,便是双目直直望着他,期待他快点说出沈行知的行踪。
左宴看了眼身边的张阳,见他点了点头,便道,“嫂子,行知哥接到任务,已经前往沈西飞机制造厂。”
顾明玥这才眉头松开,“好。是出任务就行。”
“什么时候回?”顾明玥紧接着问道
这次张阳回道:“大约一个月,但不一定,试任务情况而定。”
顾明玥这才注意到张阳,便也看到赫赫军衔,她顿时明白是沈行知的上级,于是惯性地挺直了背梁,立正稍息,行军礼,喊道,“首长好。”
张阳微愣,随即大笑,“你这被行知影响还挺深。”
顾明玥跟着笑起来,张阳随后递给她一张信纸,信纸上写着地址,“行知此次出任务紧急,没来得及通知你,你若有事可以写信到这上面的地址联系他。”
顾明玥彻底放心了,能通信的任务必定不存在危险,她笑着连连道谢。
左宴随后送她回家,其实无需送,这里到军区家属楼安防都甚好,但左宴似乎有话想和她说,于是顾明玥也顺着左宴的意思,让他一路护送。
到了家属楼下,左宴也没吭哧出一个字,顾明玥纳闷地看着自我纠结的少年,本是肚子饿想要快点上楼做饭也只好陪着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矛盾少年做好心理建设后出声。
就这么等了三分钟后,终于在家属楼整栋楼几乎全亮时,左宴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五星军徽。
顾明玥不明所以地接到手里,左宴视线挪到了一侧,不知在看什么,反正视线飘忽,接着她听到少年独有的青稚润泽声音说道:“麻烦嫂子将五星军徽转给李眉。”
“你干嘛不自己给她?”顾明玥脱口而出,甚至忘了问左宴为何会送出军徽。毕竟军徽对于军人来说是极其重要不可随意转赠。
左宴没吭声,接着面上微微露出自责神情,“看电影那天,我失手把李眉纪念军徽弄坏了。”
那天李眉盯着地上纪念军徽的样子一直浮在他脑子里,让他连做梦都觉得自己太混蛋了,好好地差点把人家一小姑娘弄哭了。
以至于他熬了两天后下操,便故意激怒老兵打赌自己能在十五分钟内完成负重长跑五千米,铁人三项,高空悬索攀爬,定点超跑,这堪称不可能完成的项目,最后虚脱躺在地上只为从老兵手里夺走一枚五星军徽。
顾明玥忽然就觉得无尽苍穹之下的路灯都比月亮好看了数分,这路灯下说不准改日就能瞧见一对终成眷属的小情侣。
不过电影完结后,李眉几乎是心死了,虽然面上依旧笑嘻嘻的,阳光灿烂,但和她几次短暂聊天里的内容再也没有出现过左宴两个词,仿佛是完全把这少年在生活中强硬而决绝地抹去。
少女心将死之际,少男却像铁树开花似的,似懂非懂的朦胧发芽,这该如何是好呢?
顾明玥把军徽放进口袋,然后拍着左宴的胳膊,长辈般的口吻道:“会帮你送,但是人家收不收就不知道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左宴抿唇,鼓起勇气还想说一句话,顾明玥却是转身不给机会自行上了楼。
看着左宴闷闷而去的背影,顾明玥颠了颠掌心军徽,唇角一扬。
不管怎样,她是铁定站在李眉一边,左宴着实伤了李眉,不能这么轻松的帮过去,不然左宴刚冒出头的心芽岂不是后面又埋了进去。
直升飞机降落在沈西飞机制造厂,沈行知看到不远处的老钱,便知自己上一次考验过关了。
老钱走过来,迎头便发问,“让你带回去那些书籍资料可看完了?”
沈行知便也不矜持,从口袋拿出随身的笔记本翻到记录随时出现在脑子的疑问和想法,递过去,“有挺多的不懂需要请教您。”
老钱接过去,眯着眼对着光看了看,见上面问题都是经过思考一番后的疑虑,便扬手道:“去我办公室。”
于是沈行知和老钱通宵熬夜,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就到天亮。
制造厂供电紧张,办公室到十点就自动灭灯,以至于油灯彻夜未熄。
到了天明,黑板上的粉笔字已经不知擦去了几轮,但老钱依旧精神焕发地盯着沈行知通过他解答疑虑后,罗列整合出自己的解决思路。
沈行知就这样每天泡在这间办公室,不断地接受新知识解决疑虑,陆续和不同的高端工程师交流讨论,逐渐地创造整合出属于自己的思路方案。
当沈行知可以和老钱就某一专业领域问题分庭礼抗,并成功说服老钱接受方案后,已是过去大半月,老钱上报上级摇头说不再能充分当沈行知的师傅后,张阳将沈行知接走,去见沈西飞机制造厂总工程师,邵武。
也是出访苏联交流飞机制造学术的总带队人。
军车停在广阔诺大的荒原之地,沈行知刚下车,便听到一声响亮的枪鸣穿透耳膜,他抬头望去,只见荒野之间,风吹烈烈,百米之外,子弹如迅风般击穿不足手指宽的玻璃瓶口呼啸而过,那悬在线上的随风晃动不停的玻璃瓶应声落地,那悬挂的几乎不可见的丝线也应声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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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知望着军中素有神枪手之称的首长,愈发崇敬和敬畏。
这位首长经历传奇,飞机制造厂成立之际,从陆军十四师将军调职为厂长,负责至今,带领团队咬牙苦学,步步提升,带领团队陆续攻破专业难题,时至今日,再无人敢质疑当初上层看似荒唐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