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生病的人都会比较脆弱,无论是正常的人类,还是病中的魔女。
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高雨瞳的动作。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温应伦突然感觉到一团火贴到了自己的腰上,随后是大腿侧面和小腿,睁开眼适应了黑暗后,高雨瞳整个人已经完整地贴合到了他的身上。
因为是坐着的关系,高雨瞳只能把手搭在他的腰上,脑袋也没沾着枕头,反而是枕着他的侧腰,因为发烧而高温的身体更是软绵绵地贴了过来,虽然隔着一层被子,却也能感觉到其中冒出的热气。
“……”她喃喃了句什么,还有些迷糊的温应伦干脆把还握在手里却早已没电了的手机放到了一旁,伸出手先是摸了摸她的侧脸,确认降温贴还有用之后,把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先握着手腕拎了起来,然后身子往下蹭了蹭,让高雨瞳能够枕在自己身上,睡得更舒服一些。
这个样子的高雨瞳看起来十分稚嫩,没有完全拉严实的窗帘的缝隙中透出一点点的星光和月光,这一条亮光正巧映照在了高雨瞳的下颌骨上,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小,却也将脸颊之上因为高烧而产生的红晕映衬地越发明显。
被这样抱着其实并不舒服,可是温应伦不敢乱动,他只能抬起腰拉扯了几下因为蹭下来而卷起的衣服的后摆,随后就像个真正的抱枕一样,彻底没有了动作。
虽然不舒服,但到底是累了许久,在脊椎和双腿完全僵硬之前,温应伦已经彻底进入了沉睡之中。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睡眠了,高雨瞳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将脸往被窝更深的地方埋了进去,想以此来躲避临近中午的、刺眼的阳光,现在是秋老虎,天气依旧热的离谱,可高雨瞳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或者说是从她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那一丝凉意。
“咳,”在高雨瞳反应过来之前,温应伦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懒散又有些沙哑,“姐,还难受吗?”
高雨瞳感觉自己的脑子刚才可能是停止了运转,不然怎么一时半会儿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连一根小拇指都没有从温应伦身上移开。“姐?”温应伦又叫了一声,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抽出了被压了一晚上而有些麻木的手臂,扭过肩膀摸上了她的额头,“好像不烧了?”
降温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这会儿正贴在温应伦家居服的手臂的位置,高雨瞳有些木讷地抬起头,一半的额头上还留有降温贴后面无纺布的纹路,看起来又无辜又好笑。
挑着眉毛又向她的方向探了一下,温应伦索性摸了一把高雨瞳的头发,这才将对方从愣神的状态中唤醒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她开口询问的语调有些慌乱,嗓音还是哑的,动作更是没有条理,甚至同手同脚地将被子拢到了一起,都抱到了自己怀里。因为没有被子,原本身上的热气一下子散发了出来,刚才脑子还有些朦胧的温应伦被冷空气刺激后,倒是马上清醒了过来。
他坐起来的同时收回了搭在高雨瞳脑袋上的手:“你发烧了,我担心你,昨儿在你这儿睡得。”
简单,直白,语句通顺,可高雨瞳却觉得自己怎么也没听明白这几个字儿,表情更是丰富得厉害:“呃…”她的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摸上了自己的额头,又缩回去一点儿摸了摸侧颈的温度,“还好,不烧啊?”
温应伦挑起了一边儿的眉毛,干脆转过身子盘腿面对高雨瞳坐下,然后估计将贴着降温贴的左侧胳膊探到她面前,伸手把降温贴撕了下来,还在她面前晃了晃:“因为这个,”说完,他跪立起来,左臂从高雨瞳的身上绕过去摁在了床边儿,右手伸直从那边儿的床头柜上拿过来了体温计,“再测一下。”
说实话,这会儿高雨瞳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好像从起床睁开眼开始,她的大脑就没有正常工作过。
看她没有反应,温应伦“啧”了一声,干脆自己动手把她挡住耳朵的头发全部完后挽了一下,别在了耳朵后面,有几撮不乖的,掉了下来,温应伦不厌其烦地又挽了两次,直到这些头发全部都躲到了耳朵后面才停手。
高雨瞳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敢乱动,因为这会儿坐在床上趴下身子的温应伦的身体实在离她太近了,近到她甚至有些无法正常的呼吸,因为鼻翼间萦绕的,全部都是温应伦身上那种阳光的味道,带着一点点家里用的洗衣液的香味,像是另一种迷魂剂一般。
“滴滴”两声之后,温应伦直起身子把温度计的显示屏往眼睛前面凑了凑,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终于松懈了些,“差一点儿三十八,比昨天好多了。”
他又看了一眼依旧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高雨瞳,鬼使神差地,竟然用空着的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不注意身体,生病了吧。”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高,倒是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更多的是一份无奈。
被自己小得多的小孩子这么说,高雨瞳立刻感觉呼吸都气结了,她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却牵动了因为高烧而干裂的嘴巴,甚至一丝鲜血立刻从唇中干皮下的裂缝中渗了出来,吓得温应伦连忙扭过身子去抽了两张卫生纸,递过去的时候,高雨瞳的手又一次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平时白皙的手此时也染上了粉红色,纸巾沾上了血液,看得温应伦心头一跳一跳的。
他扭过头抿了一嘴,后来干脆从床上下来站到了地上:“我去做午饭,你舒服点儿了就起来,还是不舒服就在这儿吃,行吗?”
把用完的纸折了两次握在了手里,听到这个提议,高雨瞳干脆地摇了摇头,“我起来,”说着,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落了下去,露出发红的脖子和锁骨,“我去洗漱…”
话音未落,一件儿更为柔软的家居服外套就她的头上直接罩了下来:“穿厚点儿,”温应伦的生意能从床的里侧已经转到了外侧,这会儿听着是在往门口走了,“别让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