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潘士勋发威,揍了他媳妇,二麻子拍手两声叫好,“这样才像个样啊士勋,怕女人的算个什么男人!”
此刻潘士勋也不理会二麻子,而是把镰刀甩在了地里,直接朝王家美吼道,“不是不干了吗?还在这坐着干什么,走,回去!”
王家美畏惧潘士勋这副架势,哪敢不听,连忙捡起潘士勋扔下的镰刀,抱在怀里头,跟在潘士勋屁股后头回了家。
这夫妻两人半下午就收了工,他们放工回家时,老潘家的劳动力们还在底湾收割着,底湾有三亩多地,他们已经收了两亩多了,还有将将一亩地,就可以收工家去。等吃了晚饭,还得有人抱铺盖睡在地里看一夜,如果不看的话,估计第二天地里砍倒的黄豆将会被偷掉不少。
忙活到天全黑了,底湾的所有黄豆才全砍完,收工回家后,秀英刚烧好饭,锅里煮了一大锅稀饭,咕咕翻滚着泡,潘士云坐在炉膛口烧柴禾,秀英在灶台上搅稀饭。
见他们都回来了,秀英把烧好的饭菜都端放在了二层石台阶上,等稀饭煮开了,又挨个给所有人都盛了一碗,在灶台上摆了一圈冷着。
潘阳下午忙得没空喝水,这会儿渴的很,她吃不下去饭,得先喝一碗甜稀饭才成。
潘阳喊潘士云从厨房出来顺道给她带碗稀饭出来,潘阳喝稀饭总爱加白砂糖,这习惯几乎全家人都知道了,潘士云也不例外,从糖罐子里挖了一勺白砂糖放在稀饭里,递给潘阳道,“阿哒,吃多了糖,牙口不好。”
这是潘士云他们小时候,潘阳总训他们的话,现在潘士云反过来教训起了潘阳。
潘阳喝了一口甜稀饭,满足的笑道,“我是钢牙,吃不坏!”
几个说说笑笑了一会儿,想到地里的黄豆,潘阳看向潘士尧、潘士松两兄弟道,“今晚你们两个,哪个去地里看黄豆?我骨头懒,这苦差事就交给你们看啦。”
潘阳话音刚落,潘士尧就道,“我去,我晚上睡觉精,有点动静就能醒。”
潘士松却道,“还是我去吧,大哥你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孤家寡人一个,我去就成。”
瞧这话说的,还挺酸。潘士尧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了,想让阿哒给你说媳妇了?”
潘士尧刚说完,秀英就接过话茬子,笑道,“阿哒不是说姚祺妹不错嘛,赶紧托人说来给士松当媳妇。”
家里头只要有人拿姚祺妹打趣,潘士松就止不住脸红,他急眼了,恼道,“你们这群人啊,我不跟你们说了!”
恼羞成怒的小破孩匆匆扒了两口饭,回屋从床上卷了铺盖,直接扛在肩上下底湾去了,临走前还不忘道,“明天早上我就不回来了,你们去地里拉黄豆时,可别忘了给我带点饭。”
等张学兰懒洋洋的应了声知道了,潘士松这才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扛铺盖去了地里。
老潘家上下吃着说着笑着,总算吃完了这顿饭,饭后潘士云去刷碗,天还早,不急着睡觉,潘阳他们几个就靠在二层石台阶上唠家常,正说笑着呢,潘士勋两口子一前一后进来了。
张学兰眼瞅着就他两来,道了一句,“小孩呢?你们就把小孩放家里啦?”
王家美不阴不阳道,“送去让阿爷先帮我两带一会儿,得亏了有阿爷,不然这段时间我和士勋都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可不像大嫂,有人帮她带孩子不说,她自个还不用下地干活,我倒是想这么舒坦,可没那么好的命呀。”
潘阳瞅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秀英,斥声道,“好好的,扯上你大嫂做什么。”
王家美就等着潘阳这句话,一屁股坐在二层石台阶上,气道,“怎么扯上大嫂?我不仅要扯上大嫂,还得扯上大哥,当初说好分家的,怎么地里收庄稼了,阿哒和娘还在帮大哥大嫂干活?同样都是儿子,怎么不帮我和士勋干?你们也太偏心了吧!”
王家美话音刚落,潘阳止不住冷笑了一声,道,“当初闹分家的是你和士勋,你们想分开单过,你大哥大嫂不愿分,既然不愿意分,那就还跟我们一起过,再说了,我希望你搞清楚,地你大哥大嫂一分都没要,全留给我和你娘了,他们是帮我和你娘干活,而不是我和你娘帮他们干。”
闻言,王家美撇撇嘴不吭声了。
潘士勋关注的重点可不是在谁帮谁干活上,他后悔分家了,分开单过的头几天他觉得新鲜,后来越来越觉得压力大,自己带孩子,自己种地,自己挣钱养家,尤其王家美每天都要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吵架,潘士勋压力大的同时,又感到非常烦心。
这个时候他又想到在大集体里的好处了,烧饭大家一块吃,干活大家一块干,钱大家一起挣,好像这样就有很多人同时在挑养家糊口的担子,虽然身体上疲累了些,但心里上是无负担的,其实说白了,因为家里最大的担子都压在潘阳肩上,而他潘士勋就从来没有挑起担子过。
舒坦久了,冷不丁让他什么都操心,他能不急眼么!
所谓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潘士勋畏惧承担责任,事过境迁之后,他还想躲到他阿哒的羽翼下面,家里的事不用操心,孩子孬好有他娘带,更不用操心挣钱的事,反正他有个会挣钱的阿哒。
潘士勋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怕潘阳,想了又想,嗫嚅道,“阿哒,我不想分家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