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潘阳在心里不止一次考虑过,以后姚祺妹十月怀胎之后生了她,到时候生出来的小娃娃到底芯子是她还是她爷爷?
如果是她,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和爷爷就能各自回到原位了?
这个疑惑一直存在潘阳心里头,越是临近她出生的年头,这种想法出现在心里的次数就越来越多,说实话,这些年来经历的苦难打磨,都快让潘阳忘记原来那个不知疾苦的小公主到底是怎么心安理得享福气的了...
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算是彻底过完了。潘士勋最先离开家,他要去县城孙师傅那里报道,临走之前,潘士勋特意跟潘阳促膝长谈了一次,保证自己好好学技术,再者希望潘阳能帮他照看王家美和潘燕。
好赖都是老潘家人,只要王家美老老实实的不找事,潘阳是断然不会为难她的。
王家美似乎最近也安分了不少,大约是心里清楚她的靠山即将出远门,以后在老潘家,她就是想再作妖,也没人会再搭理她。
事实上,就是她不作妖,有前面的那些事情摆着,老潘家人对她也爱理不理,反倒是她以前总针对的大嫂秀英,还能同她唠唠嗑,眼下潘士勋也不在家了,后岗头的邻居她都不太熟悉,几乎没有交流,每天王家美只能带着孩子来跟秀英说说话,或者让秀英教她打毛线衣,再不然就是给孩子做小衣裳...
潘士尧本不欲秀英同王家美的多接触,可秀英却道,“我和家美都是这家的儿媳妇,都不容易,我多少能理解点家美,都不理她,她也尴尬,我也没同她多说什么心里话,就是唠唠家常打发打发时间,我要是再不理她,她就真没人来往啦...”
听秀英这么说,潘士尧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叮嘱道,“她要是蛮不讲理,你别让着她,让她得寸进尺。”
秀英笑道,“这个我知道,你就别操这份心啦...你和士松,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再有个把月,秀英就要生了,因为怀的是双胞胎,她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行动都很困难,过完年之后,张学兰就不让她再去县城了,让她在家待到两个孩子出生。
就是张学兰不说,秀英也不打算再回县城了,潘士尧和潘士松跑长途基本不在家,潘盈又还小,秀英现在照顾自己都成问题了,潘盈压根就顾不过来,她娘两只能留在家里,好赖潘盈还能跟潘士告玩,她多少也能放心些。
至于潘士尧和潘士松两兄弟,休息了这些天,他们也该继续干活啦,不过临走之前,他们还得帮潘阳去山上钻炮眼,炸石头,老潘家的杂货铺实在太破烂,不能再撑下去了,该翻盖成新的了。
眼下听秀英问什么时候走,潘士尧算了算时间,道,“最迟不会超过二十我和士松就该走了,趁这几天天气好,我们先帮阿哒把石头拉回来。”
有了潘士尧和潘士松两兄弟搭手,潘阳省劲了许多,父子三人每天起早贪黑去山上,连着钻了三天的炮眼,才炸出足够的石头,开拖拉机运回来之后,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潘阳没准备把杂货铺翻盖多好,盖石头瓦房就成,面积也不用太大,八米长六米宽的大小,至于高度,两米高就差不多了,因为工程量小,潘阳请了四个泥瓦匠,两个大工外加两个小工,最多个把月就能全部整利落。
你要说,难不成盖房子这段时间老潘家的杂货铺就要歇业了?
那不会,潘阳早想到了这一点,利用她村委会委员的便宜关系,暂时在生产队里借了一间空房,把老潘家杂货铺搬到了生产队里照常营业,但是生产队的空房就是给你白用的?也不是,为了让村民们不在背后嚼舌根,潘阳给了生产队十块钱月租钱,虽然这十块钱不见得就真能充公,但至少别人问起时,潘阳还能理直气壮的回一句,“我可不是白用的,交了租金的,不信?你去问问潘士聪是不是这回事。”
等杂货铺开始动工之后,潘士尧和潘士松两兄弟也该回县城了,临走之前,潘士松去了趟姚家村,直奔姚宝忠家,顶着姚宝忠两口子略带讶异的目光,潘士松硬着头皮问道,“小妹呢?我找她。”
还是韩乃云先反应过来,指着村西边的方向,笑眯眯道,“估计在我家园地头呢,打猪草去了。”
潘士松知道姚宝忠家的自留地在哪儿,直接找了过去,离得老远,就见到姚祺妹戴个草帽,正蹲在田埂上打猪草。
潘士松的出现,令姚祺妹惊讶不已,望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姚祺妹不自在的笑了笑道,“都这个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潘士松朝西边看了看,这个时候太阳都快下了山,确实是有些晚了,再过一会儿家家户户的烟囱就该冒烟了。
潘士松定了定心神,直接道,“我来找你的。”
“找...找我?”姚祺妹指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看潘士松的眼睛,低头继续打着猪草,闷声道,“找我做什么,要跟我打嘴仗?”
潘士松叹了口气,干脆也蹲了下来,拿过姚祺妹手里的短镰刀,利落的割着猪草,他割完一摞,姚祺妹就往背篓里装一摞。
潘士松低声道,“我找你还就只能跟你打嘴仗了?”
姚祺妹一时没了言语,好半响方才喃喃道,“那你要做什么。”
潘士松瞧了姚祺妹一眼,见向来爽朗大方的姚祺妹,此时脸上也露出了忸怩之色,心知她应该是知晓他的意思了,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道,“我明天就要去县城了,跑长途每个定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家来,你...等我跑一趟长途回来,领你去县城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