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内室之中,走出一个身量矮小瘦削的男人,面白无须,穿一身暗紫长袍,露着一张春风得意的笑脸。
他路过门口,像蛇一样的目光舔上小男孩的脸。
“哟,小六十七,怎么坐这儿了。冷不冷啊,爹给你捂捂。”男人探手,略有些暧昧的摸上了小男孩的耳垂:“长得真俊那,跟个姑娘似的,赶明儿陪爹爹歇个晌如何?”
小男孩本来低着头不肯说话,听见这话却忽然一口咬在男人手指上。男人虽然尽快抽走了手,却还是让指肚被咬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嘿!你这个小杂种!”
男人像扯一只鸡仔一样把小男孩提溜起来,劈手便要打。
门帘又开,从室内慌跑出一个衣衫散乱狼狈的女人,跪在地上将小男孩护在身下。她白皙的颈间红红紫紫印痕可谓不堪入目,脸上泪痕未干却又添新泪。
“福生大人,您就饶了他,他小孩子家不懂事的。”
那男人却盯着男孩不放,嗓音低柔。
“乐正娆,你叫我声爹爹,我就饶了你。叫啊。”
男孩沉默半晌,忽然抬头握拳,狠狠望入宦官福生眼内:“我不叫乐正娆,我叫巫娆。”
福生被男孩孤魂野鬼一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憷,他避开眼神冷着脸,折返屋内,气咻咻地一把拿起桌上灰布包裹,抬脚就要走。
“看来这月的份例你们娘俩是不想要了,且冻着吧。”
女人哭着想拦,福生却一手挥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
又不知过了几数流年。
时间太久,久到住在蒹葭殿的女人已成了荒郊孤坟一座。
那一日正是上元佳节,天幕上烟花璀璨,金殿之中万千灯辉绽放,无数丝竹管弦相互配合,奏响靡靡之音,舞娘裸着纤细的肩颈腰肢,赤足在柔软的花色地毯上旋转。
群臣熏醉,无论尊卑,各抱佳人在怀,当着乐正帝的面“不规矩”。
而乐正帝本人丝毫不以为意,他沉醉于这无尽盛世繁华之中,半躺在上首宽大的软塌上,隔着重重纱幔,怀中搂着一个身穿薄纱,艳丽姝色的美人。
“多少年了。爹爹竟不知还有你这样一个绝色的儿子,藏在深宫内帷之中。”头发花白稀疏的男人睁着一双痴迷眼睛看向怀中的俊丽少年。
“过了今晚,爹爹封你当青阳候,享万户食邑。像你那昭阳姐姐,还有你那春丽候长兄一般,你喜欢哪个宫殿就住哪个宫殿,爹爹常去看你。”
巫娆勾了勾饱满欲滴的红唇,轻声细语答了一个“好”。
随即,少年粉面含春,撒娇道:“爹爹,你附耳过来嘛,奴奴要与你讲悄悄话。”
乐正帝心驰神往倾身相询,少年掌心一动,猝不及防间,一只匕首被插入身前人胸口,鲜血淋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