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昨夕鲜活的人们,一个个走远了,而他却来不及告别,在近乎荒谬的不真实感中,巫娆静默咀嚼这些名字,痛悔密密麻麻的袭来了。
直到巫娆听完了这个漫长孤寂的故事。
一室沉默。
有时候,语言的表述是十分苍白的,巫娆觉得这时谷小草也根本不需要安慰和同情,他和胡拉拉其实将生死看的很淡,但是这孩子不一样。
元宝派对谷小草的意义太过特殊,这里是给她新生的地方,当漂泊的尘埃终于落定,它也会想化作泥土。
在渺小的灰尘中盛放一朵花。
这世上意外无所不至,她还没有学会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还没有思考过失去的意义,便付出了失去的代价。
“哦。对了。也不能说,元宝派就没了,替你看门的石兽嘲风还在,跟着捻尘缘走的,以前他们去东海神仙庙看过我,我没有见他们……”
她用看似平淡的语气,掩抑着沁透骨子里的悲伤。
“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咯。”
谷小草站在窗前,也不去看身后人的表情,只是专注盯着庭院中一块颜色略深的砖瓦,不知是在想什么。
明明这窗边身影的如松柏般挺拔而立,看起来能担负万钧雷霆。
然而在这一刻巫娆却读懂了,这其实是一根绷紧的弓弦,再拉下去,早晚要有断的那一天。
也许很多人会赞扬弓弦的坚韧,少数人知晓且同情弓弦的不易,他却只是心疼。
巫娆上前,伸手抱拢窗前人,那是他此生不渝的珍宝。
谷小草紧绷的肩脊,好似有着自己的意识,渐渐下落、再下落,松弛下来,她终于能感到铺天盖地而来的疲惫。
一旦有了支点,便有了安全感。
巫娆收紧双臂,将下巴搁放于心上人的颈窝,在谷小草耳边低语。
“我错了,以后绝不抛下你,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谷小草发现,自己其实就等着这句话,所有等待的委屈,失去的惶恐,未来的迷茫,在听到保证的时候云销雨霁。
她伸手扶上巫娆抱在自己腰间的手。
低低应了一声。
……
一阵风吹来,因是窗锁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两扇窗被风吱呀一声吹开,谷小草伸手,一朵海棠从头上飘落,落在掌心。
原来,不知何时,也不知有意无意,花解忧花藤上的一朵海棠,落在谷小草发间花簪上,被金丝花簪钩住,没有随他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