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寝殿并不似其他天族上神那样奢华。相反,这里面积不大,装饰朴素,入目之处不过白与暗两色,就他的人一样,君子端方,非黑即白。
芙嫣将香块放入香炉,用龙焰点燃,淡淡的香甜气息很快弥漫在殿内。
她站起身,甩了甩散乱的长发,理了理单薄的红裙,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天幕宫。
谢殒如有心灵感应,在她出现的刹那便转过了身。
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朝他伸出手,嘴角噙笑道:谢殒。
他静静看着,看她红唇轻启,声音慵懒道:我来接你了。
她将接这个字念得缠绵悱恻,缱绻极了,仿佛说不是接字,而是要字。
谢殒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抗拒,没有顺从,仿若一片雪原清寂空茫,寒意浓烈。
春雪冻梅一样的神,往日里还会收敛的死气倾泻而出,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芙嫣不在意他的态度如何。
她上前,手放在他肩上,眨眼间将他带回了寝殿。
寝殿里燃着香,香甜的气息一瞬间钻入鼻息,谢殒微微凝眸,神色终于有了一些松动。
芙嫣站在床榻边,他却立得很远,相较于她想象中他可能会有的反应,他看上去很平静。
他甚至拉开椅子,平平稳稳地坐在上面。
芙嫣看过去,明珠色下,他端坐着,广袖掩手置于膝上,微风吹动他长及小腿披了满肩的黑发,明暗交杂间,充满了濒临破灭的美感。
恨我吗。她问,是不是特别恨我,特别后悔三千多年前要去参加我的生辰宴。
谢殒垂眸低语,这一幕竟有种奇异的温顺。
若能回溯时光你我确实最好从未认识过。
芙嫣笑了一下:可惜回溯时光这样的事只存在于传说中,没听说过有谁真的可以办到,哪怕是你恐怕也不行。
谢殒没有否认。
恨我也没关系。芙嫣抬起手,手指弯曲,他整个人朝她掠去,恨不得我死,恨到永远无法忘记我,忘记这一天,听上去也不错。
她掐住他白皙的颈项按在雪白的丝被上。
他乌发铺满丝被,黑与白的极致反差,美得惊心动魄。
阶下囚。她滚烫的手勾勒着他的脸部轮廓,红唇讥讽地吐出刺耳的称呼。
谢殒忽的抓住她的手:我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