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枭白给南宫丕做完“治疗”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拱拱手,对南宫丕道,“谢昨日陛下的恩典,给在下一个让那些老家伙们承认在下医术的机会。”
南宫丕面上微笑,心里却不屑,果然只是一个追名逐利不识进退的人,昨日青影来汇报时已经告诉了他,雄大对着那些江湖人不断出言嘲讽,他又未曾亏待过那些人,等那些人放出去后定会集中目标对付雄大,不会来对付他了。
呵呵的对枭白道,“那也是因为雄大先生医术了得。”
枭白不气的点点头,又道,“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转,需要进入下一个疗程了,这个疗程与上一个疗程治疗方式完全不同,而且还需要一些稀有的药材才行,只是不知宫中有没有。”
南宫丕问道,“是何药材?”
“最好是千年蓉瑚珠,百年琥珀草。当然没有这么高年份的也可。”
“若不是这么久年份的药效同样么?”
“疗效尚可,不过陛下要多受一阵子罪了。”
南宫丕扶额,怎么偏偏是这两样东西?但为了早日治好自己的病,还是叫来小宝子,让他带着枭白去藏宝库取这两样东西。
南宫丕听到这两样东西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千年蓉瑚珠,百年琥珀草,都是魏郅源在他寿辰时进供的礼物。
蓉瑚珠为山脉石钟乳的一种,却与普通石钟乳不同,凝聚的是水滴中最为明澈的灵气,千年凝集仅有一指甲盖那么大。琥珀草则是生长在冰原之上,虽未绿色,却通体透明,可观其脉络,甚是好看。
南宫丕把这两样东西放入藏宝库,不仅是因为太过贵重,不舍得放在太医院随意入药,而是担心魏郅源心思不纯,恐其在中做手脚,却实在珍稀不忍心扔。
如今……既然有医术高明之人坐镇,南宫丕自然是不怕的。
小宝子带着枭白去藏宝库,路过凌薇门,小宝子见枭白盯着门栏发呆,不由停下来问道,“雄大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枭白笑道,“这凌薇门处倒是清僻,明明连着朝堂,为何如此安静,安静的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听完这话,小宝子打了个哆嗦,强笑道,“哪里,皇宫处处都不许大声喧哗,许是雄大先生的错觉。”
把这反应观入眼底,枭白心道,这凌薇门果然暗藏了什么东西。面上却不以为意,像真觉得只是错觉一样,点点头,回道,“兴许是吧,且请宝公公继续带路。”
即便已经下了早朝三四个时辰了,还是有不少大臣留在宫中,三两成群商讨局势,尤其是一些世家公子,为了子承父职做准备,更要跟这些朝堂老人们多多探讨,而其中,就包括洛轻尘。
这边洛轻尘才拜别几位前辈,转身欲回府,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略带歉意的道了声“对不起”,抬眼就见撞上的人扶着额头瞪着他看,倒是一旁传来声尖细的嗓音,“雄大先生,您没事吧!”
不是小宝子太过紧张,他见枭白过了凌薇门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惊出一身冷汗,那里的气息要是给神医大人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可就坏了,所以一直走得战战兢兢,只是带个路就这么吓掉半条命他也是醉了,可这么一转眼,雄大先生就跟尚书大人的儿子撞上了算是怎么回事!雄大先生那小身板比病弱的洛公子还瘦,撞坏了不能给皇帝治病可就不好了!
洛轻尘见是个身量纤细,年不过十五六的少年,有些好奇,小宝子是皇帝身边的内侍他是知道的,看这少年能由小宝子引路,非是皇子,又不像为官的官家子弟,身份定不简单,面上和善地问道,“小兄弟可是撞疼了?在下给小兄弟赔个不是。”
枭白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今不跟你计较,给陛下治病要紧。小宝子,还不赶快带我去那蓉瑚珠和琥珀草!”
小宝子应了声“是”,向洛轻尘轻轻福了个礼,引着枭白继续向前走。
只是枭白的心情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可还是死死压制住全身想要沸腾的血液,杀父灭族之仇,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手掌握拳,暗暗的深呼吸了几次,洛轻尘,我回来了,你是高兴呢,还是惊讶呢,或者,恐惧呢?呵呵……
“蓉瑚珠,琥珀草……”洛轻尘呆立在原地喃喃道,“怎么偏偏是这两样东西?”
这是魏郅源费尽千辛万苦才为皇帝寻来的东西,只可惜皇帝不信任魏郅源,不敢用他的东西,如今又怎么要用了?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最近是想太多了吧,再加上父亲一直在催他去找那位瀚翎阁的姑娘,可是从洛府一别就再没见过了。洛轻尘苦笑一声,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会听从父亲的安排,无论对错,无论是否符合自身的意愿……恍恍回神,惊觉自己掌心被放了张字条,回身去看,早已不见小宝子和枭白的影子,皱皱眉头,刚才擦肩的人只有他们两个,是谁放的呢?
摊开字条,洛轻尘看着上面的字迹瞳孔猛然一缩。
纸条上写“故人一别,凌薇门下,可一叙。”
内容无妨,只是这字体,洛轻尘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可是他曾经的“准未婚妻”的字啊,曲折有力,独有风骨……
信手将字条撕得粉碎,叹口气,今日他在皇宫呆的时间本就久了些,再久一些倒也无妨……
再次路过凌薇门,枭白先找了个理由让小宝子先回皇帝那,独自穿过门栏,果不其然,看到一个身穿宝蓝色朝服的男子。
邪邪地勾了勾唇,枭白开口道,“这位大人在此是等在下的么?在下可真有面子。”
洛轻尘无力的靠在墙上,“既然已经告诉我你是谁了,何必还要演戏呢?枭白,你果然回来了。”
枭白眯起眼睛看着他,“那你可知我回来是干什么的?”
“报仇。”还需要想么?洛轻尘直起背,踱步到枭白面前,“我知道你恨,恨我骗取你的信任,恨我父亲污蔑魏将军,恨我不站出来,反而充当父亲的帮凶。我明知无话可说,但还是希望你能只取我一人的性命,父亲有错,但他已经老了,父债,当由子尝。”
言罢,本就苍白的脸上浮现了释然,伸开双臂,将单薄的身子毫无防备的展现在枭白面前。可他没有等来致命的一击,而是被枭白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由于没有防备,直接被扇倒在地,口角渗出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