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车附近,周纾和说:“先不回去,带你去看看母亲。”
黎聿声母亲的黎卿的墓地也在这片墓园,开车往山下走一公里左右是正门。
进到墓园,路旁两侧两排二十四孝的雕像,周纾和抱着一捧百合花。
“记得你说过,伯母喜欢百合。”周纾和的声音融合在冬天的风里,和热气一起飘散。
“嗯。”黎聿声点头:“她最爱百合,以前家里的客厅,卧室总要摆上几瓶。”
两人走进去,黎卿的墓到了,上面一张几寸大的照片,年头有些久了,但依稀可以看出女人眉眼是个漂亮的女人。
“她很漂亮。”
“你没见过她。”黎聿声摇头。
周纾和确实没见过,她被周老爷子接回茗城的时候,黎聿声的母亲黎卿已经过世,那个时候就剩下黎聿声一个人,她外婆的身体不好,又因为女儿的离世伤心过度,没多久就病倒了,在医院还没度过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也跟着女儿去了。 后来黎杏成了黎聿声的监护人,不过她不怎么管,周家人多得数不过来,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孩,谁会记得。
当时黎卿住进周家,是怀着孕过来的,黎聿声的父亲是谁,除了黎卿自己没人知道,连她母亲也不肯说,黎杏看她妹妹可怜,就让她留在周家,给周致和做钢琴老师。
后来黎聿声就在周家出生,长大,直到七年前。
“我看过照片,你和她很像,看到你我想她应该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黎聿声也是多年以来根据照片才能把五岁之前和母亲在一起的模糊记忆跟人脸挂钩。
母亲很温柔,说话轻轻的,像水一样,她喜欢发尾扎一条白色手绢,会将衣服熨烫的平整,不留一丝褶皱,会在没人欣赏,没有人看到的时间里也化上淡妆,给家里的花瓶插上几只鲜艳欲滴的百合花。
不是节日,不是重要宴会,母亲依然会把每一天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除此之外的锦上添花是她对生活的热爱,只可惜她这样一个热爱生活的人,生命却截止在了三十二岁,在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的年纪,黎聿声就已经从大人们脸上看到了死亡这个词。
它比任何说得出口的词都更加具体,那一张张苍白具体的脸谱永远刻在dna里。
留下的只有一件件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母亲的遗物,还有那件她唯一留给她的彩色毛衣。
只不过,现在毛衣已经有了新的温度,拆开又掺了线重新织上,拿出来抚摸也是暖的。
“伯母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声。”周纾和轻轻柔柔的声音萦绕在耳畔,有气息,有温度。
黎聿声看向她眼睛湿润了,发现周纾和温和的目光也落在她脸上,相视一笑。
从墓园出来周纾和问她:“阿声,是不是想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