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辰宫人仍旧独自跪在庭院受罚, 往日里早早熄灯夜禁的西苑,主殿内外宫灯分外明显。
宋管事双手合于身前,迈步下台阶, 缓缓走近宫人出声:“你知道主子为何罚你吗?”
宫人发间布满飞雪,唇齿哆嗦的泛紫的应:“奴办事不力牵连受宠的柳侍读受伤。”
宋管事回想先前主子的猜测, 心间亦升起怀疑,暗自摇头出声:“你最好虔心祈祷柳侍读能够活着,否则就不是罚跪受罚这么简单了。”
“宋管事, 我是无辜的,您替我向主子求情吧!”宫人闻声, 心间意识到危险, 连忙恳求。
可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宋管事,随即被人强行按押带离堂院。
宋管事转身回到主殿, 步履穿过内廊进入内殿, 眼见床榻纱帐处身影已然静卧,便欲退离。
没想到忽地传来略显疲倦的声音唤:“可是柳樱醒了么?”
“回主子, 柳侍读现下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宋管事顿步应答。
语落,纱帐内里陷入沉寂, 宋管事见此,方才悄然离开内殿。
而昏暗纱帐内里的岑栖,指腹轻触彩结, 清雅绝尘的眉目间,此时已然看不出半点喜忧。
一夜至天明, 西苑小屋的守夜宫人都没曾合过眼。
早间宋管事领人服侍主子洗漱用膳, 心里迟疑不知如何汇报柳侍读过于沉重的伤势, 没想主子一切恢复如常,不曾过问。
静谧无声处, 岑栖忽地停筷,缓声:“待会派人去内司提前准备柳侍读的丧衣棺椁,以免冲撞年节,冒犯宫规。”
“是。”宋管事略显意外的应声。
“另外派人准备出行,趁年节官员休假之前,今日本王需去史馆检验核查典书编撰情况如何。”岑栖吃着热粥思量道。
宋管事颔首应:“遵令。”
天色微明,岑栖落坐抬架出西苑,宋管事于殿门前送行,暗自困惑,莫非主子当真就不在意柳侍读的死活了么?
昨夜主子那般迁怒宫人,分明满是关切之心。
可一夜之间,就已经看不出半点迹象。
宋管事现在越来越看不清主子心思,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清晨冰雾白雪笼罩宫廷的亭台楼阁,岑栖远观只隐隐露出其间明黄琉璃砖瓦,好似悬空的华美仙庭,眉目之间却只剩冷寂和无情。
御和殿虽是布有坑道供暖,此时却犹如雪山洞窟,让朝臣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