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赫脚步一顿,又放轻了脚步,上了楼。不记得了么?那就更好办了。
百里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端阳似曾相识,又好像是第一次相见,那张脸,似乎像是有魔力,吸引着百里赫,让他就连睡梦中都忘不掉。
明明不愿意听郑德生受什么端阳可能不是良家子的胡言乱语,却还是私下派人查访了一番。知道端阳节那天城中的妓馆们并没有丢失什么人,心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上了楼,果然见端阳只穿了家常的道袍,三千青丝未曾绾起,还赤着一双莲花瓣般粉嫩的脚,正跪坐在椅子上,手里执笔在认真地写些什么。
百里赫忽然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盯着端阳露在道袍外面那忽隐忽现的一双足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鼻尖上都渗出了汗珠子。
醒过来的霓裳郡主出不了小阁楼,郑德生来看过她一次,听郑德生说这小阁楼的名字叫做轻舞阁,便有些不喜,跟郑德生要了笔墨纸砚,自己趴在书案上写起匾额来。
这轻舞阁并不是很大,不过才两层楼,底下开辟了几间屋子,用来做了丫头们的卧房、会室、茶水间、净房,楼上只有一间,当做了卧房和书房,瞧着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儿家的绣楼。
可霓裳郡主随手翻了翻那书架上的书,不过是些词曲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倒有一些关于她的诗词话本,里头还还有她写的诗词,画的画作,都被精心地给装裱着,看来这原来住在轻舞阁的女儿家还是一个霓裳郡主的超级粉丝。
霓裳郡主善写隶书和行书,一手玲珑体的楷书更是被不少人临摹,可她的手腕柔弱无骨,没有几分力气,写不来大字,好不容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自己歪了头看了看,便忍不住笑了笑。随手一团,便丢在了地上。这要是让人家知道她的大字这么难看,想来要笑掉大牙的。
百里赫弯腰附身将纸团捡起来,慢慢展开来,便是一个“自”字,写得很有几分风骨,只是力道还不足,差了几分,但对于端阳这个年龄来说,已经很是了不得了。
“想不到你写的字这样好看。”
他轻声赞叹了一句,惊得霓裳郡主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进别人屋子前要先打招呼吗?”
百里赫将手中有些皱皱巴巴的纸团展平,又仔仔细细地折好,放进了袖子里:“这是你的屋子吗?”
霓裳郡主顿时就有些气馁起来,人家说的对呀,这的确不是她的绣楼嘛,她瞎改什么名字呀?于是赌气地丢了纸笔,冲到了百里赫的面前。
百里赫常年习武,长得又高,身子也壮实,严严实实地堵在霓裳郡主的面前,跟一座小山似的。
霓裳郡主为了不在气势上输给百里赫,便踮起脚尖,扬起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哼道:“可是是你把我掳来的呀,你本身就不占理,难道不应该对我千依百顺吗?”
百里赫性子直,也很讨厌和人家拐弯抹角的,当然了,战场上面对敌人除外。
下了战场,百里赫就很喜欢和人家直来直去地说话,也十分喜欢那些个有话直说的豪爽女子,最为讨厌说一句话不知道藏了几个心思的贵女们,也很讨厌那些仗着身份就对人颐指气使的小姐。
要是搁在以前,百里赫早就将霓裳郡主给扔出去了,可霓裳郡主说出这样的话来,百里赫竟然觉得十分可爱。
站在楼底下的郑德生听见霓裳郡主这么说,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一层冷汗。我的个姑奶奶呀!你可千万不要将这位小阎王给得罪了!
郑德生为霓裳郡主捏着一把冷汗,却听到百里赫哈哈笑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郑德生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只听百里赫笑过之后,心情明显地好转了起来:“是我的不是,糊里糊涂地将你抓了过来,委屈你了。”
霓裳郡主不依不饶:“你这叫做强抢民女,知道吗?”
百里赫微微点头:“那敢问这位姑娘,可知道自己家在何方,姓甚名谁?”
霓裳郡主忽地眨了眨一双大眼睛,脸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我要是能够记得的话,早就回去了呀。”
霓裳郡主当然知道自己是谁,昏迷之前被那个戴着面具的人重重地打了一下后脑勺,后脑勺上起了个大大的包,到现在还疼着呢。
她脑袋确实是有几分疼的,但也并非疼到不行了的地步,那个戴面具的人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