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妈妈一听就急了。她本身就理亏。来时大厨房里还正在准备着明日苏梦语的回门宴。这会儿苏梦叶等几个人要是真的去了大厨房,恐怕她这个差事也就不保了。
她浸淫后宅这么多年,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在大厨房掌事妈妈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几年了。
“五小姐!您看您,这眼看着都要说亲事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妈妈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嘴罢了,还值得你动这么大的气?那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小姐去了可别沾染上一身味儿回来。瞧小姐身上这件衣裳,是新上身的吧?这么漂亮的衣裳,要是弄脏了可就可惜了。”
何妈妈一脸讨好的笑容,伸手就拉住了苏梦叶的衣袖:“五小姐,几位小姐都是金贵人。尤其是二小姐,这眼看着是要做王妃的人了。”她眼珠子一转,又去看坐在炕沿上没下来的苏梦月,“还有四小姐,这可是尚书大人的儿媳妇,要是被烟给熏着了可怎么好?五小姐,您可不能孩子气,撺唆两位小姐跟着您一起胡来……”
苏梦叶眯了眯眼,这位何妈妈果然是个精明人,怪不得能够做了宁文韵的心腹,一做就是这么多年,端看这几句话说的,处处为她们姊妹几个着想,滴水不露,却又夹枪带棒。
何妈妈只当苏梦叶是个好欺负的。她从前可没少克扣苏梦叶的吃食,就连让苏梦叶痴傻的毒药,也是她看着人下在苏梦叶的饭食里的。后来苏梦叶清醒过来之后,宁文韵将这件事情算在了她的头上。说她没有看好苏梦叶的吃食,让苏梦叶吃了解药了。自此就有些冷落何妈妈。
何妈妈一肚子的委屈,加上后来宁文韵被苏岚秋下令软禁在五福堂,高嬷嬷接手管了这后院的事,处处和她们这些宁文韵的人过不去,整天找茬挑刺儿,何妈妈的日子过得很是不好。
这些日子宁文韵借着苏梦语的事儿重新在内院威风起来了,身边又一连去了陈妈妈和碧玺、珍珠等几个心腹,何妈妈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赶紧凑上去巴结讨好宁文韵。
知道宁文韵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苏梦叶,何妈妈又欺负苏梦叶是最小的那个,以为苏梦叶面皮儿薄,就不停地拉着苏梦叶说话,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苏梦叶的头上。
苏梦叶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放手!”
何妈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仍然不知死活地拉着苏梦叶的衣袖,腆着脸儿笑道:“五小姐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可不像是王妃呀。妈妈我记得王妃在的时候总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轻易不肯大声说话。瞧着五小姐这脾性,倒有点像是王爷的性子……”
她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只听“啊”一声惨叫,何妈妈那肥胖的身躯就已经“噗通”一声跟个破布麻袋一样落地了。
苏梦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待听到何妈妈“哎呀哎呀”的呻吟声时,她眼底里就闪过了一丝笑意,面上还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小声训斥苏梦叶:“……毕竟是积年的老妈妈了,她有错,你告诉了高嬷嬷和徐总管一声就是了。你毕竟是个千金小姐,犯不着跟一个下人计较……”
说的是训斥的话,却处处偏袒苏梦叶。
苏梦叶也禁不住要笑,却冷了脸色训斥那何妈妈:“你是我哪门子的妈妈!我看你在这王府里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好了一些,连个尊卑上下都不知道了!我父王和母妃岂是你一个奴才能够议论的!”
苏梦月也跟着训斥:“你这个妈妈,太不知所谓了!二姐姐要请,你推三阻四,难道二姐姐要你自己掏银子不成?二姐姐送了银子去,你还不知道好歹,竟敢跑到霜露阁里来指责我们。这会儿还要拉上我们姊妹几个说三道四!”她声音温柔绵软,训斥起下人来一点威慑性都没有,听上去反而是在安慰何妈妈。
何妈妈瘫软在墙角,还一直在哼哼。
苏梦晗就皱了眉头,先是说了一番苏梦月:“你眼看着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性子软成这个样子!那徐家姨妈虽然说是父王的小师妹,疼你也疼得紧。但你自己屋子里的事情也得你自己立起来才好。总这样温温柔柔的,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到时候可别让人欺负到你的头上去!”
又教训苏梦叶:“你看看你这个脾气。你是玉瓶,她是瓦罐,你犯得着跟一个下人动手?父王教了你武艺是让你强身健体,可不是让你跟奴才打架的。她一个奴才惹你不高兴了,你是主子,吩咐底下的人把她给拖出去就是了,何必要你亲自动手!”
耳边听得何妈妈还在直哼哼。苏梦晗就高声呵斥道:“何妈妈!我们姊妹叫你一声‘妈妈’是看在你伺候过祖母的面子上,你可别不知好歹!一个下人,也敢在我们姊妹面前吆五喝六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怎么,你那大厨房,我们姊妹几个就去不得了?还是说,你在大厨房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苏梦晗势头做得十足,倒真的有几分长姐的风范。
苏梦叶和苏梦月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双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是没有看出来,这苏梦晗虽然心机深沉了一些,但关键时刻,给人盖帽子的本事可不小。
这下子,这何妈妈肯定得带着她们去大厨房搜捡一番了,不然就等于是承认她在大厨房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顶帽子压下来,何妈妈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