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副市长为什么不能抓,杀了人,市长也得抓。只是,这个嫌犯是他郑南司的父亲。郑南司给郑乾松开手铐,扶他在靠窗边的凳子上坐下。
两个蒙圈的民警,才知道自己闯下了祸事,连大气不敢出,耷拉着头,垂着手站在门口,如果现在郑乾命令他们吃下一坨屎,他们会二话不说立即执行。
“爸,怎么会这样?”郑南司看着父亲,他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又害怕真的是父亲杀了吕安之。那样的话,他以及他家人的命运,将立马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郑乾很快平静下来,他纵横官场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就连杀人年青时也干过,所以很快就从巨变中平静下来。
听父亲说没有杀人,郑南司吊到嗓子眼的心得以重新安装到胸腔里去,他相信父亲说的话——他没有杀吕安之,那么,吕安之是谁杀的。
孔尚武在门口外面戒备,现在房间里只剩下郑乾父子二人。
“爸,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有告诉我真相,我才能够帮助你。”郑南司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一回事,可事实就是事实,那两个民警出去以后,一定会把他们见到的一切散布得满天都是。
我们的刑警大队长郑南司,在法律和公平正义面前,选择了亲情,他觉得他有能力掩盖掉某些真相,而让事实变得扭曲。
郑乾开始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昨晚,我从这里出去以后,回到房间睡觉,后来……我被他们弄醒时,却在这个房间,在吕安之的尸体上。”从睡着后到早上被弄醒,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想不起来。
郑南司对父亲的话有些不解,“你昨晚不是喝醉了吗,我送你回房间后你就睡着了,你怎么是从这里出去后才睡着的?后来你醒了,醒了又来了这里?”
“这些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没有杀人就行。你是刑警大队长,找凶手是你的责任。”
“可是……”
“少啰嗦,专心查你的案子。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一切得依靠你自己的本事。”郑乾把声音压低,“孔尚武是自己人,你可以用,但不能完全信任他。等到有一天万不得已时,你可以拿着这个东西去见一个人,他肯定会帮你。”郑乾从脖子上取下吊坠,那是座玉观音,吊坠被一分为二,中间夹着一张叠起来的纸片。郑乾把纸片交给郑南司,“一定要好好保管,现在不要看,用得着的时候再看。”
“好了,把我扣起来吧。”郑乾伸出双手。
“爸爸……”
“照我说的做,我现在是杀人嫌犯,你不拷我反而会更加被动。凶手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吕安之,又嫁祸给我,可见其手段之高明,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郑乾让儿子把他拷起来后,坐在凳子上等人来押他,不再说话。
吕安之死了。至此,七十年代上山下乡到在梓县的7名知青已有5人死亡,分别是袁柳阳、施静、吴长安、尉迟革命和吕安之,现在只剩下曹贵生和郑乾二人。
在得到父亲坚决否认是凶手的答案后,郑南司的心稍稍定下来,他唤进孔尚武,让他立即向孟默明汇报,并安排法医验尸,同时把酒店内所有人员包括职工、住全部看管起来,等候调查。
在他还能掌握主动权的时候,必须抓紧时间展开调查,尽可能多的掌握对父亲郑乾有利的证据,郑南司这样想。自尉迟革命死后,关公镇中学系列杀人案的侦破工作压力越来越大,不过几乎另所有人感到不解的是:上级主管部门似乎对案子并没有给予足够重视,成立的专案组和设定的期限丝毫没有发挥作用,调查工作主要还是落在县刑警大队几个人肩上。总的感觉是,有人特意压着这个案子。
现在,吕安之死了。这个现役正团级干部的死亡,加上尉迟革命的死,还不足以另某些单位某些人重视?而且,坊间一直传闻吕安之靠山强大,可手眼通天,果真如此的话……郑南司有种预感,调查案子的主动权很快会被市上甚至更高一级部门拿走。
郑南司蹲在尸体旁边。
从尸体表象来看,死亡时间不长,应该是下半夜的事。尸体表面没有明显的外伤,脖子上有掐痕,死者嘴唇发紫,双眼圆睁充血,很明显是被人掐住脖子导致窒息死亡。房间摆设一应整齐,桌子、凳子、水杯,连同床上的被子丝毫没有凌乱的迹象——没有发生过打斗。那么,死者是在无意识或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杀的。吕安之昨晚喝醉了,在这种状况下被人轻易杀死说得过去。
凶手会是李闯吗?郑南司揣摩,这厮前几日在县城现身,警方布下天罗地网没有抓到他,他竟敢闯入酒店杀人?可是他如何得知父亲和吕安之的行踪呢,他们昨天下午偏晚才到,又是悄悄行事,并没有提前知会任何人。
郑南司又想到昨晚一起吃饭的人:许攸?这个木头人,冷酷僵硬,像谁都欠他几百似的,他和吕安之初次见面,没有杀人的理由。一旦想到许攸,郑南司心中就飘过一百二十个草泥马,哼,木头人,警队两朵花都向着他呢。司机小邱?不可能,父亲还是县长时他就跟着,一直到现在有十几年了,他老实本分,和吕安之无怨无仇。只剩下曹贵生,这个人神神秘秘的,摸不清他的头绪,他是关公镇中学系列案件的受害者,能够死里逃生实属不易,把他和凶手联系在一起似乎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