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姑娘们过了几年富贵生活就忘了自己是因着什么被卖进来的,陪着恩客们踏青宴客游山玩水,眼里见多了富贵人家小姐夫人的日常,便以为全天下都是那样的日子。
年少哪知世事多艰。
当赎身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日趋壮大,秋龄觉得每日越发煎熬。应酬能推则推,实在推不掉的只好硬着头皮前去,内心里告诉自己,就快熬出头了,再忍忍。
林有财有几日未来了,好不容易见了秋龄,也没有再提起为她赎身的事儿。
秋龄坐到林有财怀里,手轻揪着他的胡须问道:“老爷前几日许给人家的事不作数了么?”
林有财捏着秋龄粉白的小脸道:“我怎不记得许过什么。”
秋龄从他怀里起身,丝帕甩了他一脸,嗔怪道:“才几日的工夫老爷就忘了?说过要赎人家安置在林府呢?”
林有财闻着丝帕沁人的馨香,一时情动拉过秋龄搂进怀里亲了一口道:“玩笑话哪作得真,我家可有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母夜叉,你水葱似的人儿进了林府还不知要被作践成什么样呢!”
“那你忍心人家在玉香院被别人欺侮?”秋龄凄然地流着泪道:“前儿个作陪被灌多了酒差点让人欺负了去。”
林有财轻轻拍着秋龄的背,心疼地说:“你若真想离开玉香院,银钱方面我可以帮衬帮衬,旁的有心无力呀。”
“能帮衬多少?”秋龄咬着手帕作可怜状。
林有财伸出五个手指,思忖了片刻又曲回了一个。
“四百两?”秋龄双眼放光惊声道。
林有财从兜里掏出两个拇指大的碎银,讪讪笑道:“四两。我夫人最近查帐查得严,以后怕连常看你也不能够了。”
秋龄一把推开林有财。
面无表情地冲着门外丫头道:“翠儿,送客。”
莺儿被鸨母安排在华韶院里的西厢房,华韶正午睡着,被瓷器打翻在地的碎裂声惊醒。
“小菊?”
华韶摸了摸刚睡醒有些微微发烫的面颊,屋里空无一人,这傻丫头,不找她的时候成日在你跟前说个不停让人没个清净,真要找她又不知野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菊?”
小胖丫头喘着粗气通红着个脸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慢着点儿。”华韶披了件湘妃色金线缠丝的纱衣,起身用茶水漱了漱口,“成日里慌慌张张的也不怕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