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贺听澜又气呼呼地把傅彦的鼻头往上戳了一下,给他戳出猪鼻子。
“我忙着伺候你,你倒先睡着了,岂有此理!”
傅彦大概是累坏了,睡得很沉,甚至轻微地打起了鼾。
“算了,看在你是伤员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贺听澜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傅彦的头发绞干,然后把他的脑袋挪到枕头上。
贺听澜盯着傅彦安详的睡颜,心中升起一连串的疑问。
此人甚是奇怪。
身世未知、经历未知、被追杀的原因未知,反正怎么看都像是一块烫手山芋。
就这么把他放走肯定不行,万一他给朝廷透露了寨子的信息就糟了。
一直把他扣在这也不行,这大少爷的家人迟早有一天会找来,到时候寨子还得完蛋。
唉,愁啊……
不过这些问题等明天傅彦醒来再说吧,贺听澜觉得自己的胃正在发起激烈的抗议。
此时天早就黑透了,贺听澜从庖厨拿了几个包子飞速啃了,连今天的账本都懒得看,困意上头,倒床就睡。
然而第二天清晨,贺听澜难得地比平时早醒,大概是昨天扛回来那货身份成谜,他心里就总惦记着什么,居然在他的宠物鹰来喊他起床之前就醒了。
傅彦那厮现在啥样了?
他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过度疲惫,应该不会发烧……嗯,就算烧了也没事,他那有人守着,总不至于升天。
贺听澜在榻上躺尸,两眼干瞪着正上方的帐顶,发呆。
很快,这个很美好的清晨就被不美好的鹰啸声打断。
贺听澜听见大老远传来一声尖锐的、能划破天际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它来了!
紧接着,一只矫健的雄鹰呼啦啦地从窗户闯进来,落在贺听澜的床梁上,歪着脑袋瞅了一会。
见熊孩子竟然把脑袋蒙进了被子,鹰非常不满地又啸了一声。
“追影你大爷的——!”连被子都闷不住贺听澜话中的不耐烦,“我昨晚丑时才睡下!”
追影这只鹰丝毫没有眼力见儿,还迂腐得很,到点必须起床!
它看贺听澜无动于衷,直接跳到了对方身上,从胸口蹦到了肚子,再往下一蹦,不偏不倚,踩在贺听澜的要紧部位。
“我靠!”贺听澜身体一缩,两手乱胡扑棱了一通,赶走了在他身上为非作歹的鹰大爷。
“追影!你踩我也得注意位置好吗?还好我今天早上没有冉冉升起,要不然被你踩一下我后半辈子就废了!”贺听澜义正辞严地教育道。
追影站在床梁上,眨巴眨巴它的豆豆眼,看着浑身怨气的贺听澜。
那眼神大概意思是:我听没听懂不重要,总之你赶紧给我起床。
贺听澜跟它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终于败下阵来,指着窗户道:“我、还、没、睡、够!你出去玩好吗?”
追影啸了一声,又扑了上去。
贺听澜一缩脖子,抄起一个软枕挡住向他进攻的鹰,连滚带爬地从榻上下来,“我起我起我起……”然后瞟了一眼追影,小声嘀咕:“臭鸟!”
追影不跟小孩计较,抖抖翅膀高傲地飞走了。
贺听澜骂骂咧咧地完成了起床、洗漱、更衣等一系列活动,大步流星地走向傅彦的房间,打算去看看那家伙咋样了。
等他大剌剌地推门走进傅彦的房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傅彦竟然已经穿戴完毕,站在大敞四开的窗户前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
相较于昨日的他,此时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英姿勃发的少年身板笔直,半被半束的墨发快垂到腰间,即使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他浑然天成的贵族之气,贺听澜总觉得这家伙穿错了衣衫。
“贺郎君。”傅彦礼貌一笑,“昨日劳烦你许久,多谢了。”
“哦,没事儿,你的伤还疼么?”贺听澜问。
“好了许多。”
“那就好……”贺听澜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履历中,对付过流氓,对付过恶贼,对付过满口谎言的骗子,唯独没有对付过这种规规矩矩的好孩子。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挠挠头道:“那个,我也不是什么郎君,你以后直接叫我名就行……或者后面再加个‘兄’就更好了嘿嘿嘿……”
傅彦忍俊不禁,“成啊,我今年十八了,你呢?”
贺听澜迅速回答:“我也十八。”
他真的有十八么?
看起来像十五六的。
“我生辰是三月的,你呢?”贺听澜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