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贺听澜的阿娘留下的唯一一样遗物。
那是七年前的冬天,贺听澜在家里等阿娘回来,已经等了一个多月。
可是阿娘一直都没回来。
贺听澜问师父,阿娘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等等吧,澜澜,只要你相信阿娘会回来,就一定能再见到她。”师父温柔的地摸了摸贺听澜的发顶。
鬼才信!
贺听澜猜想,阿娘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这一天贺听澜又被隔壁的那三个大孩子欺负了一顿,笑话他娘不要他了,他师父以后也不会要他了。
毕竟哪个男人会愿意抚养自己女人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呢?
“我不是野种,我就是没爹又怎么样?我娘说我不需要有爹!”十一岁的贺听澜红着眼睛辩解。
可是他的话在那些孩子们听来完全就是逞能,嘴犟罢了。
对方人太多了,一人一句话,就能把贺听澜逼得还不上嘴。
最后他哭着跑回家。
他不想在屋子里呆着,干脆就跑到屋子后头的那块杂草地,蹲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地上的一串小蚂蚁在搬运一块吃剩的糕点。
贺听澜看了半天蚂蚁,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处似乎不太一样。
他扒开层层杂草,在地面上敲了敲,硬硬的,好像是一块铁板。
贺听澜顿时来了兴趣,他把泥土刨开,渐渐的一个铁做的盖子露了出来。
这个盖子上居然还有一个洞!
贺听澜用一根手指勾住那个洞,用力往上一拔,盖子被掀了起来。
这居然是个洞穴!
贺听澜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左看右看周围没人,便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自己家院子里居然还有这么个密室!
十一岁的贺听澜好奇心极重,在密室里翻来翻去,看啥都觉得好玩。
结果他丝毫没注意这个盖子只能从外面打开,等到他想爬出去的时候,已经打不开了。
不过贺听澜倒是没多害怕,反正密室里有吃有喝,还有好玩的机关锁。
他打算在密室里等师父回来救他出去。
结果到了晚上,他没等到师父,只等来了陌生人的声音。
来者约有六七人,脚步声很轻,应该是练家子出身。
“夏侯铖已经死了,那个小崽子呢?怎么还没找到?”
“谁知道跑哪去了,咱们得到的消息说,那小崽子这个时辰都在家的啊。”
“屋子里和院中都搜过了,都没有。”
“不会是被夏侯铖给送走了吧?”
“有可能,这个老狐狸,难道是提前察觉到了?”
“唉,走吧。去乱葬岗随便捡一个十岁出头的男童,那儿多得是,反正也认不出来,交差要紧。”
“走走走!”
说完,一伙人便离开了屋子。
贺听澜在密室里听到了所有的对话,他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着这只铁盒子,感觉全身的气血都在往头上涌,耳鸣不止。
他必须出去。
他就是把手指给磨烂了也一定要出去。
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屋内一切如旧。
桌子上摆着凉了的饭菜,却一点都没动过,想来是师父做好了饭,在等他回来吃。
还有一串糖葫芦,安安静静地摆在柜子上面。
那段时间贺听澜总吵着要吃,师父说怕他把牙吃坏了,十天才能吃一串。
贺听澜浑身颤抖,他看着那串糖葫芦,鲜红似血。
终于,贺听澜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来,扶着桌角,缓缓滑了下去,瘫倒在地。
他从未这么痛过。
第30章
“这么晚了, 还在编书呢?”贺听澜大剌剌地推门而入,带进来一股清凉的风。
傅彦从堆满了书籍纸张的桌案上抬起头,“嗯,把这一部分写完再休息。”
见贺听澜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傅彦问道:“你这是刚练完剑回来?”
“是啊。”贺听澜点头。
“你练剑的时间怎么这么不固定?”傅彦好奇道, “有时见你一大早起来就去练, 有时又是睡觉前, 还有午时顶着大太阳去练的。”
“这有什么好固定?”贺听澜不解道, “只要一天当中我去练了就行, 想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
他晃悠到傅彦身边, 盘腿坐下, 伸着脖子瞧傅彦正在写的东西。
“你字儿写得真好看。”贺听澜不由得赞叹道。
“那我教你?学不学?”傅彦逗他。
“我才不学。”贺听澜撇撇嘴,“只要我写的东西别人能看懂就行。”
傅彦笑了,就知道这家伙不乐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