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话不多,直接叫他们将要用到的材料拿过来。
他坐起身,靠在草垫上。
“角兽的角先分开。”角兽的角是树杈子样,一个能做好几把弓。
风当即去拿工具,烬看他对着角用石头砸了大半天,手一伸。
“唔?”三个少年不解。
白争争以为出什么事,也看过去。
就见烬一点都不废话,长长的指甲冒出来。黑红像入染了血,泛着邪气。偏偏又好看得紧。
“哇!”白争争眼睛灿亮。
幼崽攀在白争争身后,也长大嘴巴:“哇——”
烬看了白争争一眼。
白争争意识到失态,不好意思挠挠脸,但目光不离那手。
原来人鱼的手也挺好看的,颜色不是死白死白的了,但也白。手指细长,掌很大,线条比人家手模都优越。
更别说那颇有特色的指甲,一眼爱上。
好酷!
人鱼尾巴跟指甲都是武器,一个力气极大,一个锋利无比。只往那角上用力一划,直接切了下来。
“哇!!!”
这下不是白争争说的,是除他以外所有兽人说的。
幼崽们顿时崇拜地看着人鱼,更准确地来说是看着他的那一双手。
烬作为人鱼王,见过的目光无数,受过的崇拜也不少。
但被一群毛绒绒这么双眼发亮地看着,忽然就理解了他那大管家为什么执着个弱小林猫。
不过王毕竟经历得多,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看着面前这三个少年,像对族中小人鱼一样,忍不住细致一点地教导起来。
白争争没去打扰,缓缓坐回自己刚刚的位置,继续编东西。
人鱼的声音好像也恢复了些,没那么沙哑了。清凌凌的,像冬日里冰下小溪淌流的声音。
白争争看着三个少年边做边请教,刚刚还害怕人鱼的幼崽们沉浸在人鱼的声音与散发的气场中,不知不觉挪得离石床越来越近。
白争争挠了挠窝在腿弯的幼崽下巴。
绒球翻身,四个爪爪抵着他的手心,缓缓踩起奶来。
而余下三个比他大一些的幼崽早已经在人鱼的声音中摊开黑爪垫的,闭目睡了过去。
白争争搅着藤条,偶尔腾出神来看看幼崽。
不可避免地又被人鱼吸引,看着看着手下动作停住。
雁一直在悄悄观察着白争争,见他这盯着人鱼目不转睛的“痴迷”模样,精神一振!
看吧!分明就是跟她猜测的一模一样。
“哎!”猫猫叹气。
清摸了一把猫崽的脑袋,低声道:“小小年纪,干什么这么一把年纪的。”
“你不懂……”比巴掌还小点儿的猫崽摇头。
看得清直乐呵。
“是,咱雁最懂了。”
雁将猫猫头仰得更高,神气极了。
幼崽也太好玩儿了。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眼见天要黑了,清跟白争争放下藤编。
装水的陶锅里已经没有水了,白争争将陶罐抱上,出去装雪回来。
“争争,今晚吃什么?”清问。
白争争往洞里看。
人鱼好像有些疲惫,全身放软了靠在草垫上。双目恹恹垂着,长睫浓如墨画,但依旧盯着做弓箭的三个少年。
偶尔说上一句话,声音又轻又缓。
白争争道:“吃鱼吧。”
清点头,取了草绳上挂着的两条大鱼,又掏了几把小鱼小虾混杂的海鲜干。
白争争将雪往洞中运,灶上的陶锅满了,又把这个带缝隙的装满搬进去。
烬确实累了。
他有些犯困,无精打采靠坐着,目光无意落到搬着陶罐进来的亚兽人。
洞中两道门现在开着,外面雪积了很厚。亚兽人曲着身子,抱着陶罐从那白茫茫的一片雪中进来,冷得哆嗦。
烬注意到他耳朵。
青紫泛红,已经有些裂口。
烬目光微深。
他肩上还残留着新鲜的兽人气息,是温暖的草木气息,又阳光晒过的味道。
很显然,这小兽又在他肩膀上睡觉了。
烬侧目落在自己肩侧,暗红的头发轻晃。烬目光一顿,轻轻从上面捻下来一根柔软的猫毛。
他将细小的毛毛放在掌心,安静看着。
他想,这里确实不好生存,或许王城里比较合适。
烬在出神,脑中有些发沉。
床边三个少年干了一下午,水都没喝一口,虽累但看着手中快要成型的材料,舒心地咧嘴傻笑。
本想开口感激一下,抬头却见烬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