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沈琼英刚要抱怨,却见张嬷嬷向她使了个眼色,只得悻悻地住了口。
张嬷嬷笑道:“我去邻家借点儿米回来熬粥吧。”
因为菜和点心都是现成的,所以晚餐很快就做好了。油煎肉三角表皮金灿灿的,散发出浓郁的肉香和韭菜香,沈均益很久没吃到这样点心了,不由眼前一亮。
抓起一个肉三角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汁水当即在舌尖漾开,春天的韭菜果然鲜爽异常,入口辛辣鲜香,配上腴美的猪肉,爽脆的虾仁,别提有多解馋了。肉三角的外皮炸得很酥脆,即使冷掉了也好吃。沈均益一连吃了好几个肉三角,露出笑容道:“好久不见,阿姐的厨艺更胜当年啊。”
西水门的烤鸭也是沈均益这两年一直怀念的美味,鸭皮油润酥脆,鸭肉细腻多汁,配上酸酸甜甜的卤汁,解腻又爽口,这一碟鸭子很快被他吃了一大半。
五白糕原是宫廷细点,后来渐渐在民间流传。白扁豆、白山药、白茯苓、白莲子、白菊花洗净晾干后打磨成五白糕粉,用筛子反复筛几遍,筛去颗粒物后留取细粉,混入糯米粉加水均匀搅拌,掺入适量白糖,揉成面团后再切成小段,放入模具中定型成月饼状,再放入笼屉中大火蒸制半个时辰即可。
蒸好的五白糕颜色莹白透亮,散发出馥郁的香气,沈均益吃完粥菜后,虽然已经饱了,却还是抵挡不住这香味的诱惑,还是拿起一块糕品尝。
沈琼英做的甜点一大特色是糖放得刚刚好。这道五白糕入口清甜不腻,细滑香糯,隐隐有豆香和菊花香,还有山药的绵润和莲子的清香,即使多吃一点也不会给肠胃增加负担。
一块五白糕下肚后,沈均益发出满足的喟叹:“果然还是阿姐做得点心最好吃。”
沈琼英见小弟这样子,既心疼又好笑,忍不住斥道:“即是如此,你干嘛还离家出走,今晚赶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便随我回金陵吧。”
沈均益当即拒绝:“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沈琼英忍不住问道。
沈均益便有些烦躁:“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不想在阿姐的庇护下过日子了。我在江浦挺好的,药材生意也颇赚钱,养活自己没有问题。”
沈琼英见小弟还是这么固执,便有些恼怒:“你还记不记得娘临终前是怎么嘱咐我们的,沈家如今只剩下我们姐弟二人,一定要相互扶持着过日子。你想自己做生意,我并不反对。回金陵去做生意不行吗,非得要孤身一人在江浦,你是不是有意躲着我?”
沈均益眼圈微红:“我有我的苦衷,姐姐就别问了。”
一旁的许含山赶紧打圆场:“反正今天知道少爷的住处了,小姐应该可以放心了。至于回不回金陵,我们再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
沈琼英自然是最了解这个弟弟的,以他的性子,若不是另有缘故,绝对不会两年多都躲着不见自己,他这番举动实在反常,于是不顾许含山的劝说径直问道:“益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均益眼神躲闪,忙道:“没有,阿姐想到那里去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实话。”沈琼英急道:“那我问你,你三个月前去金陵做什么了?”
沈均益愣了下道:“去见一个朋友,向他打听最近药材的行情。”
“好好。”沈琼英冷声道:“你就一直瞒着我吧。横竖我今天找到你了,你一天不告诉我实话,我便一天不回金陵。”
气氛变得僵持,张嬷嬷忍不住在一旁劝道:“少爷,老身也是看着您长大的,夫人临去世时,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少爷。所以您也别怪我老婆子啰嗦,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敞开来说的。你若是有难处,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也比你一直闷在心里强不是?”
许含山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少爷对我们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呢,您看把小姐急的,还是赶紧告诉我们吧。”
沈均益长叹一声,语气也带了几分怅然与凄惶:“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倒不如我一个人来承担。这世间本就是难得糊涂啊。”
沈均益当初离家出走前一夜也是说了这话,沈琼英内心一动道:“益儿,你到底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51章 凶手
沈均益沉吟良久, 一开口便石破天惊:“阿姐,当年爹爹是被人推下水里去的。”
尽管沈琼英心中早有预感,听到此话亦是倏然变色,张嬷嬷、许含山更是惊讶地站了起来。
许含山的声音有些发颤:“少爷,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当年老爷随友人游瘦西湖, 是不慎落水, 才导致后来病亡的。”
沈均益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怨恨:“并非如此, 我自然是有证据的。你们还记得爹爹的故交陈世伯吗?”
“我自然记得。”沈琼英随即道:“就是他当年邀请爹爹游瘦西湖的, 偏巧那天出了事。我心中存疑, 事后也曾和舅舅一起打听他的下落, 得知不久后他便因贩卖私盐之罪被抓捕, 最后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沈均益冷笑道:“他们以为人死了就可以掩盖一切,殊不知做了亏心事总要留下蛛丝马迹的。我在金陵、扬州两地交友甚广,机缘巧合之下, 竟碰上了陈景然独子陈伯年。陈家自陈景然亡故后, 其妻不就后亦病亡,便只剩下陈伯年一人了。我觉得爹爹死因不明,便有意与他交好, 想要探知当年的真相。他一开始戒备心很强, 但后来看到我的诚意, 也就渐渐解了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