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言沉声问道:“那么谢临又是受谁驱使呢?”
周远愣了一下道:“我只是个下人,并不知道详情,具体的事情你还是问家主吧。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我的家人是无辜的,还请顾府尹不要忘了刚才的承诺。”
顾希言、韩沐带着衙役抵达谢府时天色已晚,谢临像是早有准备,衙役们抄检谢府的文书财物时,下人们只是默默看着,并没有受到任何抵抗。
谢临缓缓从书房走出,向顾希言拱手道:“顾府丞别来无恙,哦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顾府尹了吧。”
顾希言看向谢临亦有几分感慨:“谢掌柜,我也是奉命行事,一切多有冒犯。”
谢临淡淡一笑道:“我早有准备,无非成王败寇而已。”
韩沐看着顾希言与谢临在这里打太极,却着实有些不耐,插话道:“谢掌柜,我们已经找到你参与贩卖私盐的铁证,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早点说出来,我们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谢临的神色依旧淡淡的:“韩治中,哦不对韩府丞,你既然铁证如山,那便就是这样吧。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
看着谢临一脸云淡风清的样子,韩沐内心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冷声道:“谢掌柜,贩卖私盐是重罪,你至今还不知悔改吗?”
谢临忽然笑了,脸上嘲讽之色甚浓,迥异于往日的温文儒雅:“韩府丞好大官威啊,只可惜金陵来日大难,你这父母官恐怕也做不长了。”
韩沐脸色大变,厉声道:“谢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77章 素包子+芋头羹
谢临走到顾希言、韩沐旁边笑道:“你们以为我贩卖私盐只为敛财?你们以为我只甘心做商人?大谬!我不想像爹爹一样沦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我要做翻云覆雨之人。”
顾希言冷冷扫了谢临一眼,吩咐一旁的衙役道:“你们都退下。”
谢临弄不清顾希言的用意。
“所以,你就找到了更大的靠山?这似乎和令尊当年所做之事并无二致。”
谢临愣了一下,颤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顾希言淡淡一笑道:“是李阁老、许御史提醒我的。历来盐政之弊很容易引来兵乱, 我早已知会中军都督府并金陵留守五卫、镇南卫在金陵四周戒备。谢掌柜和那人密谋实在六月初八动手吧?”
谢临脸色突变, 身子也有些颤抖:“我们行事一向谨慎, 你们又是如何知晓的?”
顾希言冷笑道:“若要人莫知, 除非自莫为, 你以为各千户所的人都是吃闲饭的?你这几年用贩卖私盐挣来的钱帮那人招兵买马, 难道就真高明到没留下一点痕迹?”
谢临面色灰败, 半响方长叹一声道:“罢了, 终究是我谋事谋身不谨,愿赌服输而已,自从我计划行事那天起, 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顾希言冷声道:“愿赌服输?在谢掌柜看来, 金陵几十万百姓的安危就是你的赌局?人命关天,岂容你儿戏?”
谢临忽然笑了:“顾府尹,我看你是大话说得多了, 渐渐的连自己也信了。这世间万事不过是一场交易, 没有什么该与不该, 只是划算不划算而已。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别无选择,也并不后悔,无需你教我怎么做人。”
见谢临死到临头依然执迷不悟,顾希言也懒得再和他废话,吩咐一旁的衙役道:“把他带走,押回大牢审问。”
即使被一众衙役押解, 谢临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姿态,路过顾希言身旁时,他忽然沉声嘱咐道:“照顾好英英,她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
顾希言看了谢临一眼,沉声道:“我与英英自幼相知,无须你嘱咐。”
谢临被押解离开后,韩沐忍不住道:“伯约,你的口风够紧的啊,谢临真的打算聚众谋反?怎么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啊。”
顾希言笑笑道:“事关机密,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我们也是近日才知道谢临的计划,他们定于六月初八行事,江南上元、江宁、溧水、高淳四县皆有他们的兵士,皆时与城内的死士里应外合,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韩沐随即问道:“谢临背后之人是谁,他想要占据金陵,难道.......”
顾希言打算韩沐的一连串疑问,低声道:“我们先回衙门,回头再和你解释。”
随着谢临的落网,张允中一案也终于进入收尾阶段,可谢临毕竟是沈琼英的表哥,如何向她解释此事,顾希言真有些为难。
已经过了散值时间了,韩沐招呼顾希言一起去醉仙楼用晚餐,可他却一直犹豫不决,韩沐催促道:“伯约,便是遇到再棘手的案子,也没见你这么犹豫过。依我看,谢临罪证确凿,沈掌柜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不会怪你的。”
顾希言皱眉道:“不是这么说,谢临毕竟对她有恩,我怕她......”
韩沐随即道:“可这事毕竟瞒不住啊,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还是早些告诉她的好。”
韩沐不由分说将顾希言拉到了醉仙楼,已经临近打样时间,沈琼英正打算关张休息,见到他二人迎上前笑道:“你们今天来得不巧,食材已经剩的不多了。”
这次是韩沐先开口:“没关系,有什么现成的拿来我们填饱肚子就成。”
沈琼英笑道:“素包子还剩下一些,味道很是清爽,配上芋头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