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无声而笑。
恒娘问道:“宗公子不生气?”
宗越摇摇头,长长舒一口气:“我在想,阿蒙若是在这里,听到你这句说话,会不会跳起来,抱着你转圈鼓掌?”
恒娘也笑了。这一刻,她与宗越心意相通,都在思念着同一个人。
宗越含笑看了看恒娘,说道:“恒娘,你若一定要做此事,请记住,此事难处多半不在检判司预审环节,而在文章通过以后。”
又对仲简点点头:“畏之必定明白我的意思。”
仲简冷冷道:“我会护好恒娘。”
宗越临走前,望着恒娘与仲简,深深注目:“两位,保重。”
海月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叫住他:“宗公子,你,你可有话要带给我家小姐?”
“不用。”宗越朝她摇摇头,“我要说的,她都知道。”
等宗越带着曹忠走远,仲简方才收回目光,心中冷笑:郎君?这个称呼,可不多见。
海月轻轻跺脚,小声嘀咕:“这两人,真是的。小姐临走之际,什么话也没交代,只说宗公子已经明白。”
恒娘扯扯头上的帷帽,问仲简:“仲秀才,你说的这个打交道,该是怎生个打法?”
——
恒娘没有想到,仲秀才打交道的方式,居然是直闯检判司,跟司马主事当面锣对面鼓地理论。
把样稿拍在检判司主事的书案上时,她忍不住大喘气了下,才鼓足勇气,振振有词言道:“司马主事,出版条例只说不得诋毁宫廷,不得语涉天家,否则为大不敬。如今周婆言的报道,并未违反此条,检判司有什么理由驳回?”
司马主事给她气笑了:“薛恒娘,以前你主持《泮池新事》的时候,算得上是规规矩矩,从不给我们找麻烦。如今仗着太子殿下给你撑腰,你倒胆子大得包天了去。
郡王是什么人?娼妓又是什么人?一个在天上云端,一个在地底十八层,贵贱之别如同天渊。
就放到一张纸面上,都觉荒谬。你这周婆言,不是说给女子们仗义直言,怎么倒去管起这等闲事来?”
“她们也是女子,怎么算是闲事?”
司马主事连连摆手:“我不与你理论,我知道,你如今身份不同,既是周婆言的主编,又还是东宫的贵人。我只问你,你这番作为,可有经过殿下的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