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嘶哑含混的声音再次说话,这次却流利许多:“打开毯子,把他们身上所有东西,全部剥下来。”
“且慢。”恒娘试探着,两手朝前,慢慢朝人群聚集的方向摸去,口中一边说着:“谨防他们装死。”
她势单力孤,小时候在街巷里跟一群毛孩子打架斗殴时,没少干过这种卑鄙勾当。
先前的声音一愣:“那你说怎么办?”
恒娘张嘴就想说:“先弄到水里去,闷上半刻钟。”
话到嘴边,心里打了个突,不期然冒出一个念头:杀人。
她在杀人。
若是毡子里头的人真是装死,或者只是晕倒,自己这句话说出来,便是实打实的杀人。
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想到这个主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那声音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答。不耐烦起来,再次下达命令。很快,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毡子被揭开。
刹那之间,黑暗中传来一声男子暴喝,以及两个女子沉闷的痛叫,有女子发出一声叫:“他手里有刀。”
另有三五个女子叫道:“我们拖住他了。”
“臭/婊/子,贼贱/妇……”那人狂怒,声音却定在一个地方,似乎被死死拖住,不能移动。
恒娘听到黑暗中传来「噗噗噗」的声音,似是刀子刺入人体,有女子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啊呜声音,夹杂着男子「贼咬虫,松口」的咒骂与痛呼。
过了好一会儿,恒娘一片空白的大脑里才反应过来:是女子们张嘴咬住了他。
更多的人拥上来,男子手中挥刀,初时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几声闷响之后,很快停滞下来。
恒娘浑身发抖,这一次她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女子们拿身体挡住了男人的刀势。
男人的叫声越来越无力,与此同时,牙齿咬噬的声音、血液噗出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恒娘听到哐当一声响,刀落地。接着没有预料的人倒地的声音,只有无尽的撕咬。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片刻,那个最初的声音出声:“好了。他这次死定了。”
这场无声的狂怒与复仇才慢慢平歇。
刀锋在地面发出轻微的擦响,那个声音捡起了刀,“谁杀过牲畜?剩下两人,一人一刀,再不容他们蒙混过去。”
“我见过杀羊,我来。”有人接过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似是在摸索脑袋所在,接着,两声闷响。
从声音听来,是半空剁下,不是就手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