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放弃之前,他怎么能放弃。
查令荃早知道说服陈寒丘没那么简单。
他身体前倾,盯着少年,一字一句道:“她说她想留在国内。她年纪小不明白,但你不一样,你一定明白,留在国内对她意味着什么。陈寒丘,她是个天才,她的未来不能毁在你手里。”
查令荃看着对面的少年,陈寒丘始终平静的面容有了变化。
他松了口气。
查令荃松了松领带,停顿几秒,道:“听说你母亲前阵子去世了,节哀。”
陈寒丘眼睫颤了颤,无声和查令荃对视着。
查令荃移开眼,语气冷漠:“据说换肾手术需要40万,可你知道liz一年光是花在颜料上的钱有多少吗?远不止40万。”
“陈寒丘,世事无常,可能明天施家就会破产。”
“她可能也会生病,你难道也想让她在医院里等……”
“够了。”
陈寒丘打断他。
少年缓慢站起身,攥着书包的指节泛白,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没有再看查令荃一眼。
查令荃静坐片刻,忽然俯下身,闭上眼,双手撑着膝盖。
他深深吸了口气,起身离开。
这一天,陈寒丘在路上走了很久。
他走得很慢,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天黑透了,他才回到家里,打开门,家中一片漆黑。
陈兴远不在家,没有人在家。
陈寒丘回到房间,打开灯,看着倚在墙边的画。
这是他的生日礼物,这是施翩画的画,她给这幅画取名叫《光》,她对他说,陈寒丘,遇见你真好。
陈寒丘静立几秒,蹲下身。
他安静看着,低垂的眼慢慢湿了,他难过地想,他需要多努力,才能抓住这束光。
可他没有40万。
现在救不了他的母亲,将来或许也救不了施翩。
……
周一,陈寒丘照常去接施翩。
自行车经过老街,这条街上栽满悬铃木,他们看过悬铃木从翠绿变成金黄,金黄色落满地,冬日只剩枯枝。
又到了春天,树上悬铃叮当响。
陈寒丘目视前方,身后,女孩子软软的脸贴着他的背。
自行车的铃声叮叮当当地响,他们穿越街道。
女孩子仰头看着飘落的悬铃,嘟囔道:“好烦,都掉我头发上了,还是秋天好。”
她嘟囔了一会儿,又问:“陈寒丘,秋天你还来接我吗?”
陈寒丘握紧把手,张了张唇,说不出话。
他想,等到秋天,她应该在自由、熟悉的环境,她应该和朋友说说笑笑,她应该过她的生活。
她应该,在明亮,温暖的地方。
风吹过,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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