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觉得面上无光,在私塾读书的长兄视他为耻,平日里连句问候都不稀得与他说。
小孩察觉不出来这些,即便是长兄推攮了他一下,阿姊揪他的耳朵,他也闷闷的不吭声。夫子的板子要疼得多,打在他身上,好长一段时间手都是麻的,一碰就忍不住抖。
被欺负了不会哭,表情都没有一个,这样的霸|凌让人无趣。
久而久之,没人再理小孩,也就没人再给小孩拾掇清洁,他的身上越来越脏,弥漫着一股骚|臭味,气味愈发浓郁,连狗都不愿意接近,家里当他不存在,只管给口饭吃,饿不死拉倒。
他抬头,呆呆傻傻地望着天,天上有朵白云飘过,像极了那个小小的轮廓,圆形的,有两只小扇子般呼呼乱拍的尖耳朵。
“…主…人……主人……”
声音在很接近的地方,好像就在他的耳边,小孩听见有人在喊。
在喊什么呢?他听不明白,索性不理会,继续看天上漫卷漫舒的云彩。
“主人!”
一抹火红色以极快的速度飘来,小孩瞧见了,他瞪大了眼,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
那般艳丽的色泽,小孩只见过几次,时逢新春佳节,在噼啪哐啷作响的锣鼓声里,夜幕总会在刹那间绽放出绚烂的烟火。
天很大,烟火也好似很近,小孩伸出手,抓住的却不是烟火,而是个人。
没等小孩遗憾松手,那人万般激动地将他一把拥入怀里,声线染了颤音,好似生怕再弄丢了他:“……你是不是认得我?”
那个时候的小孩还未明白‘好看’是什么意思,他怔怔地望进渐善润湿的眼,比河水还要清澈干净。
让人想要抱住他。
于是继那抹淡淡的轮廓之后,小孩迟钝的脑子里又生出了新的想法。
那就是——大概这个世上都不会有另一个人,让他如此想去抱住了。
……
而今小孩懂得了好看一词,也看见了和渐善一般好看的人。
他用尽所学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出来的好看。
只是对方一直都躺在床榻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无人叫醒。
渐善也让他莫要靠近,说大坏蛋会发疯。
大坏蛋发起疯来会怎么样?小孩见识过一次,犹记得那次风刮得很大,大房子“轰!”的一声倒塌,很多人趴在地上,连渐善都吐了血。
他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但看到这番场景也是直接傻了,抖着身子想往渐善那边跑,却见渐善捂着胸口,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