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烈皱眉道:“你军功赫赫,开朝后就是位高权重的功臣,这就已经是许多人的眼中钉了。何况我要肃清朝政,理清朝纲,也必要将你视为威胁。在加上你若与我一起,不可能不起风波,你更会是千夫所指。这些,自然要安排万全,方能应对。”
他说得理所当然,狄其野只觉得嗓子发干:“那我若是,还是不想参与朝政,不想应对呢?”
顾烈根本都不惊讶,连眉头都没皱,寻常说话一般答道:“那就我来。”
重活一世,他总不可能还护不住这个任性心狠的狄将军。
他能够再开盛世,也能够保住狄其野。
狄其野狠狠咬着牙,根本不知道该拿顾烈怎么办。
他想医顾烈的心病,想让顾烈明白不必将所有事都当作自己的责任。
结果现在,顾烈竟然把他也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狄其野自认可以接受自己言行的一切后果,就算在朝野倾轧中丢了性命,那也不过是自古功臣良将的标准结局,他本就是流落在这个时代的异世之人,史书上原本没有他的名字,将他一笔勾销,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但是他现在不得不去顾虑,假若他执拗到底,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顾烈这个史书有名的明君,不仅不会觉得解脱,反而很可能把他的死当作自己的责任,加重心病。
这人怎么能这样?
什么百般筹谋,这分明是攻心阳谋。
狄其野隐约有不祥的预感,这一场战,也许他已经赢不了了。
他明明想对顾烈攻城略地,现在却顷刻间溃不成军,几乎要缴械投降。
可他是绝不会不战而降的。
不会的。
埋首文书的顾烈听到狄其野无奈的叹息,然后脖子一重。
狄其野站在椅子后面,弯下腰来,抱着他的脖子,脑袋还埋在他的肩脖里,温热的呼吸扫在皮肤上,闹得顾烈脖子发痒。
“你……”文书上抖了墨,顾烈好笑地拍拍狄其野的手,“你我还未在一起,如此似乎于礼不合。”
到底是谁给顾烈灌输的刻板程序,狄其野很是好奇。
“我是不守礼的,我不在乎什么于礼不合,你守你的,你别动就是,”狄其野坏心地说。
顾烈的手握在狄其野的小臂上,虽然说着什么于礼不合,到底是没舍得动。
“顾烈……”
“嗯?”
狄其野咬咬牙,没有说话。
他心想,这人肩膀虽宽,却又不是那种虎背熊腰,怎么就什么都非得往自己背上背呢?
他埋在顾烈肩脖,声音被衣物手臂挡住,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像是明明被宠着却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的小孩。
顾烈忽然忧心道:“你生辰几月?”
狄其野的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无所谓地答:“这辈子的?我哪知道?”
“那前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