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白沐阳竟然真的配出了一款开慧汤。但他发现,他这汤虽然能让人在短时间内迅速变聪明,但有一个极大的坏处,那就是喝了的人以后会慢慢地失忆,最终变成一个白痴。因此不敢给人喝,又觉得倒了可惜,便叫阿妍拿到藏书室,供在文昌帝案前。
这天,天宝和莼之正在读书,阿妍拿了块布细细擦拭供奉文昌帝的案台,天宝忙过去帮忙。阿妍嫌两个人挤在一处不方便,把手中抹布交给他,走到莼之身边和他闲聊起来。
自从自幽渺禁地回来,天宝耳力极佳,听到阿妍在小声问莼之有没有看过一本叫《莺莺传》的书,又问他真实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是都有随身丫鬟,随身丫鬟是不是会帮小姐找书生当朋友。
这话由女孩子问出来,实在是大逆不道,十分出格。莼之微笑道:“大户人家是有随身丫鬟,但莺莺传的故事我觉得全是假的。”
“为什么?”
“书中说莺莺是相国的女儿,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至少有十几二十个伺候她的丫鬟,总有一堆人跟着,不会只有一个贴身丫鬟,这些丫鬟都极守规矩,不可能教她与人暗通款曲,何况,大户人家四处是仆人,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些都是元稹乱编的。”
阿妍听了,面上现出失望的神情,叹了一口气。
莼之见她失望,道:“故事的结尾,张生变心,认为莺莺是天下之尤物,认为自己德不足以胜妖孽,只好割爱。莺莺另嫁,张生也另娶。这就更加不好了。”
阿妍道:“那也比完全按父母的安排,守在一直自己不喜欢的人身边,过自己不想过的日子好。”
天宝听了大喜,心想看来阿妍不喜欢花陆离。
莼之看了看她,脑中念头转了几转,大致猜出她对父母的亲事十分不满,也对父母替自己安排的亲事十分郁闷,轻轻说:“人一辈子可以选择的东西其实是不多的。父母终归不会害你。”
“我娘就……我有时想,自己不是生在这里,或是男儿身就好了。”
莼之又道:“在我的家乡流行接续婚,父死则妻其母,兄死则妻其嫂,寡居和为夫守节的妇女在族内转房,由族人收继。还有抢婚和‘放偷’,抢夺妇女为妻妾之风盛行,妻女、宝货、车马,为人所窃也不加刑。”
阿妍吐吐舌头:“生在你家乡的女子真是悲惨,比我们还惨。”
“男子也一样。特别是宗室子弟,都实行世婚制。世家子弟的亲事,通常都要为家族利益服务的。”
阿妍见莼之虽然比自己小,学问既好,智慧也高,最难得的是少年老成,呆了一呆,自愧不如他聪明,扭头见天宝把案台擦好了,从壶中倒了一杯水供好。
莼之见杯子上有“天一生水”四个字,不由吟出“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地六成水,天七成火,地八成木,天九成金,天五生土”这句话来,这是道藏中的话,阿妍又用赞赏的目光看了莼之一眼。
天宝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和莼之虽然已经结拜为异性兄弟,日日同吃住同练功,兄弟感情与日俱增,但只要阿妍一出现,对莼之表现得比自己热情,或是有赞赏他的意思,天宝就心中焦虑,十分抓狂。
阿妍做好事情离开了。天宝低了头,默默平复自己的情绪。突然听到窗外的乌鹊群十分热闹,叽叽喳喳地热切议论:“金翼醒啦!”
“帮你洗骨的那人?”
“是的,就是他。”
“那他可以替神算子洗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