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就要头也不回地离开,陶陶小跑几步,拉住他的手“你等等!我真的有东西送给你。”
“不用了。”
“你等一小会,就一小会。我马上就脱下来了!”
莼之心道,难道她要把内衣还我?不对啊,在成衣铺已经换掉了。
过了一会,一件带着体温的衣衫递了过来,莼之低头一看,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衣服“这是,这是什么?”
“这叫乌绡衣。是用极细极韧的乌金丝加上万年细藤、大腹园蛛的蛛丝织成的,轻薄柔软,宝刀利剑都难损伤,还可防毒,化解敌人内力。江湖险恶,以你的武功,活过三天都难,就是在瓦舍说书人口中,可能也只能活一回。所以,我送给你了。”
莼之心中一暖“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你自己留着吧。”
陶陶摇摇头“江湖险恶,我要回宫不玩了,你穿上吧,一定能用上。”
莼之十分感动,这陶陶虽然任性,对自己却真心实意,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心中所思“我不能要。就此别过。”将乌绡衣塞回陶陶手中。
陶陶接过乌绡衣,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莼之登时手足无措“你,你哭什么?哭来做什么?这,有什么好哭的?”
党项女子向来敢爱敢恨,说话直接了当,陶陶抽抽噎噎地说“人家喜欢你嘛,你这么狠心就走了,不让我跟着,连我送你的东西也不肯要,我哭一会还不行吗?我从小就没有娘,宫中的人十分势利,对我不好,后来皇后善待我,处境才好一点儿,你武功这么差,刚才都逃走了,还肯回来救我,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陶陶见她眼泪象断线的珍珠一般一粒粒往下滚,莼之话都说不好了“你,你,你,你贵为公主,这成何体统?”
陶陶汉语似乎学得不好“这会成——何体统?何体统是谁?”
这话好生耳熟,莼之一时恍惚,喃喃道“小元,是你吗?”
“小元是谁?你两次把我错认她了。”陶陶第二次听莼之叫自己小元,大感纳闷“她长得很象我?”
“不象。她和你一样神经,也是个小疯子。”
“她现在在哪里?”
莼之神色落寞“她死了。为了救我而死。”想起小元嘻皮笑脸的丑样子,一阵心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父母报仇还有可能,要杀那千年妖王白漪影替它报仇是绝不可能了,小元就象烟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又想到自己也将慢慢地失去记忆,忘记这一切,忘记小元、朱碧,自己的血海深仇,以及这个世界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东西,这世上的人也会慢慢忘记自己,在这个落寞的人世间,自己和小元一样,都象刮过水面的风,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不由喃喃道“君埋泉下泥削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陶陶虽然学习汉文化,但并不精通诗词,听了这诗,又见莼之表情,大概猜出个意思,于是道“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小疯子了,现在你遇到我,应该大大地珍惜啊!”
莼之又好气又好笑“你,你这不象公主作派啊。都不象女孩子。”
“你又不认识几个公主。我们大夏国的公主都这样。不,也不完全象我。”
“你为何与别不同?”
“我以前很怕血,一见血就会晕倒,不省人事,因此,不能当麻魁。父王费了很大力气派人训练我。”
不知不觉,二人并肩走了一段。市集上仍是十分热闹,陶陶道“如果你不要我的乌绡衣,那你就得让我跟着你。”
莼之直摇头“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公主。”
“你没见过象我这么美貌的公主?”
“象你这么美貌的公主见过,象你这么厚脸皮的美貌公主没见过。”
“其实我还有很多优点的,不信你让我跟着你?”
莼之叹口气“那一起走吧,以后我们以兄妹相称。”
陶陶歪着头想了一会“你们汉人,兄妹是不是不能成亲?”
莼之道“别贫了,把你的乌绡衣收起来,到前面去问问,最近牛山有没有地动过?”
陶陶心知这就是同意自己跟着他了,应了一声,欢快地跑到前面去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