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怔了怔,猛地一下收回自己的手,表情僵住,只有嘴角微微抽动的那一下,掩藏不住眼底的那一抹复杂的思绪。
她随即露出狞笑,看着她,“锦婳丫头,我也不与你啰嗦,不如这样,只要你肯付出一定的代价,帮姑祖母搅黄了陆询的这桩婚事,让陆询失去袭爵的资格,姑祖母可以承诺你,往后在这国公府里,你便能允取允求。”
“这个代价,不会是锦婳这副残躯吧?我猜猜,姑祖母是希望锦婳去主动献身呢,还是去向大公子摇尾乞怜,拜托大公子为了我去违逆父母的意愿?毕竟他似乎还有意娶我来着。”
“我说得对吗?姑祖母?”
太夫人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看向吴锦婳,“看来你是不打算明白什么是识时务了。”
吴锦婳缓缓地起身,“请姑祖母原谅锦婳的愚钝,您知道的,即便我同意,您也达不成您的目的,在这个英国公府里,真正拥有决定权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
“更何况您若真有所谓的,能让我在这国公府里允取允求的权势,不让大公子成亲、袭爵这不都该是您一句话的事?就如同当年的王老太夫人,让国公爷袭爵不也是她上达天听,与先皇说了一句话就决定了的吗?”
所以啊,太夫人不过是想要通过牺牲她,来探究出这其中的一个可能性罢了。
至于她的结局会如何,这位太夫人可不在乎,但她却绝不能允许自己变成一个无谓的牺牲品,而不做反抗。
太夫人被揭穿了也不生气,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吴家这是什么风水呢,竟养出来你这么个厉害的角色。”
吴锦婳坦坦荡荡地看着太夫人,“那便请姑祖母看在我的聪明厉害的份上,恕了我的罪,原谅锦婳才薄福浅。”
太夫人讥笑一声,“你倒是妄自菲薄了,但你就不怕我让你福薄到死无葬身之地?”
吴锦婳微微蹙起眉,既然都已经撕破了脸,也就无所谓了,“那姑祖母意下如何?”
“琳琅,进来。”太夫人往屋外轻唤了一声,琳琅便从门外快速地走了进来。
“是,请太夫人吩咐。”
“如今这天也热了,我这屋里人多又挤得慌,你下午帮着吴表姑娘搬到之前安排她的那个院子去吧,至于这吃穿用度上,你吩咐下去,这位表姑娘如此厉害,不如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琳琅愣了愣,然后忙回答道:“……是,太夫人。”
太夫人笑得得意,显得很狠辣,“锦婳啊,姑祖母再送你一句话,收好你的天真和愚蠢,可要好自为之啊。”
吴锦婳却有些失望了起来,这些不过是些作践闺阁姑娘家的招数,实在是……
这就如同是她都拿出应对尚方宝剑的防御姿态来,可谁知对方却只拿出了一把剖鱼的匕首来的感觉。
她本还想激一激太夫人,或许她有什么了不得的招数,也可探知清楚她的底子,是否有操纵父亲杀害母亲的动机和实力。
难道真如大夫人所说的,母亲之事与太夫人并不相干了?
于是,吴锦婳笑了笑,恭敬地朝着太夫人伏腰轻声答道:“是,锦婳谨听姑祖母的教诲!”然后行了礼,义无反顾地告退离去,走出了吴太夫人的房里。
太夫人就一直盯着那被风微微吹动的门帘,“这个丫头,也太高深莫测了些,实在不好应付。”
许久之后,李妈妈端着一碗参汤走进了来,她看着太夫人这样的神情,劝道:“太夫人别与那不知好歹的人生这闲气,实在不值当的!”
太夫人浅浅一笑,看向李妈妈,眼神却带着一丝向往,又好似忧伤,“我没有生气,妈妈,我倒是挺喜欢她的,你觉不觉得她那聪明伶俐的样子跟我年轻的时候很相像?”
李妈妈看着太夫人,淡淡说道,“我不觉得,她何德何能,怎可与太夫人您相提并论。”
太夫人低头轻声笑了起来,“你啊!总是能哄得我高兴,嗯,你说的对!那我倒是非常想要看看,她将来会如何!”
李妈妈一笑,“她在您手心里捏着,那自然是您想要她将来如何便如何。”
“哼,我倒是要好好想一想该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她今日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
李妈妈道:“那太夫人可得好好想一想才是!”
这一下子,太夫人便如同婴孩般安然地笑着,倚回榻上的靠枕,舒心用了一口参汤,递回给李妈妈,“你且等着看吧!”
李妈妈听罢,复也笑了起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