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吴锦婳接着说道:“你们在这府上做着活计,却不比其他人,听清音说你家还有三个大半小子,家中几张嘴等着吃饭,到底艰难些,这几两银子,或是家里添些肉菜,或是给侄儿们做几件衣衫,也是好的。”
刘嫂子啪地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谢谢姑娘恩典,谢谢姑娘赏赐!”
“刘嫂子快些起来,我呢在这府里也艰难,幸好有清音陪着我,我感谢她,也希望她家中的亲人也能过得好,当然我也有事想要请你和你当家的帮帮忙。”
“是是是,姑娘尽管与奴婢说,奴婢一定赴汤蹈火,在……在……”
吴锦婳把她扶起坐到刚刚那张绣凳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院子里往后打算自己辟个小厨房出来,我又喜欢吃些新鲜的农家瓜果蔬菜,便想要劳烦你时不时能帮我送些过来就很好了。”至于将来……且让她再看看。
刘嫂子高兴地连规矩都忘了,忙说道,“哎呀,这有什么问题,姑娘喜欢我日日送过来都使得,而且姑娘平日里想买些什么针头线脑的小玩意儿,也尽管跟我说。”
随即又兴奋地往吴锦婳跟前凑了凑,“我家那口子这点事还是做得到的,我悄悄儿帮您送来,保证在这府里帮你瞒得严严实实的。”
吴锦婳笑得亲近友善,“那我就多谢刘嫂嫂了。”
“姑娘放心!”
“对了,刘家嫂子在这国公府呆了有多少个年头了?”
刘嫂子忙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自小便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后来嫁给了当家的,才入了国公府里来做事,算一算也有十几个年头了。”
“哦,原来如此,那嫂子可知道林府,便就是我外祖家,我听闻我外祖家以往也算得上是诗书望族吶!”
刘嫂子想了想,一下便回忆了起来,“这自是自然,奴婢知道的,当年林家在京都那可是首辅阁老的门第,如何能不风光,只是后来涉及了些旧时之事,到底没落了些许……”
她偷窥了窥吴锦婳的表情,看她仍旧一副笑着的模样,这才放心了下来,“姑娘也不必担心,如今都已过去,总是会好的,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
不过她说的也没有错就是,如今的林府老太爷虽只是个国子监从四品祭酒,可不说他林府在京都的关系网盘根错节,便就只是门生就已遍布半个朝堂。
也不看看当初他们林府犯了多大的错啊,如今还不是死而不僵!
吴锦婳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嫂子的意思,嫂子莫慌张,咱们不过闲聊罢了,我以前住的远,我母亲提起林府又总是会想念伤心,所以我对林府很多事都不知道,嫂子若能多与我说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刘嫂子这下子便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噼里啪啦把她所有知道的事,真是恨不得一股脑都告诉吴锦婳。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便把英国公府和林府,甚至京都近年来的一些流传多年的旧闻,都一一跟吴锦婳透林个底朝天。
两人一直聊到晚膳时候,刘嫂子才告退出去,一路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时光转换,过了一日,时至正午,大厨房果然定时送来了午膳,刘嫂子也一大清早便送来了新鲜的瓜果蔬菜,甚至还一同送了些京都里正时兴的小玩意儿来孝敬她。
可吴锦婳却倚躺在美人榻上,半日没有说话,饭点都过了,也不见她传饭。
她望着窗外的那盛开的海棠,思索了很久,只是突然之间觉得焦躁的很!自从来了国公府也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她却疲于应对着太夫人引出的这层出不穷的问题,可母亲之事却是毫无进展。
她知道,很多问题都会有很多解决的方式,不同的解决办法,可是,她被困在这里了,纠结在这个乱七八糟的问题里。
她垂眸,掩盖着其中的疲惫,她其实并不恐惧面对这些问题,却又陷入厌烦的情绪里,她不想把精力浪费在理不清的问题之上。
她甚至有一种直觉,或许问题一开始就不在英国公府里,这些问题的答案也不在英国公府里?
她总有一种感觉,丝毫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她被困在英国公府中,纠缠在这府里的内宅,让她困在其中而无暇去真正理清母亲之事,或许她在那件事结束以后,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她不知道!
无论她怎么打听,也找不出国公府的破绽,无论是从丫鬟仆妇的口中,还是大夫人那里探寻到的结果,都似乎把此事指向母亲的娘家林府,或许,她该去林府探一探究竟?
还有那位国公爷……
她忽得仰头,朝屋外唤了一声吴妈妈进来,“妈妈,咱们用膳吧。”
吴妈妈忙吩咐丫鬟提着几个食盒进来,并把菜一一布在榻边的桌几上,关心地走上前去,“姑娘,烦心事且放一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