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转角,隔着两三丈的距离,她看见后院的门开了,孟含月从里面走出来,穿了身海棠红的袄裙。
“孟……”
开口刚说了一个音,下一瞬,院门口又转出来一个人,一袭宝蓝色交领长袍,臂弯处搭着一件披风。
是江朔华。
哥哥怎么来了回春堂?还跟孟姐姐在一起?
她一时疑惑,犹豫着躲在拐角处,思索该如何询问,悄悄探头看向前方。
孟含月拿起披风,替江朔华穿上,双手系好系带,却没有放下,勾住他的脖子,又捏住他的下巴,轻轻凑了上去。
隔得远,隐约看见江朔华脸上浮现一些羞涩,但没有推开孟含月,反倒紧紧回抱。
江望榆瞳孔地震。
她迅速往后转
身,贴在巷子院墙根下,脑子乱糟糟的,晕成一片浆糊。
她空出一只手,使劲掐了一把脸颊,拧扭的钝痛迅速蔓延。
不是做梦。
她咽了口唾沫,也不敢再转头去看,缓过那一阵惊讶,放轻脚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到回春堂的前堂。
医馆里暂时没有病人来诊,只有孟郎中坐在诊桌后,正在看医书,听见脚步声,抬头唤道:“原来是令白。”
瞧见她手里的东西,孟郎中无奈道:“令堂也真是的,都说了不用,还叫你送过来。”
“孟伯父。”江望榆直接按照母亲的叮嘱,将食盒与坛子放在旁边,“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哎,也成吧,到时候让月儿也送点节礼过去。”
“不用。”
她看了眼去后院的穿堂门,低头揪住袖口,内心挣扎许久,终于问:“伯父,孟姐姐是在后边吗?就她一个人?”
“是,月儿应该是在整理库房的药材。”
“……那我去看看她。”
江望榆走进后院,瞧见库房的门半开着,走过去,不敢直接推门进去,敲敲门框。
“孟姐姐,你在里面吗?”
“是阿榆呀,直接进来吧。”
屋里分门别类地存放药材,药味很浓,她粗略扫看了一圈,只有孟含月一个人在,海棠红的袄裙艳丽,明艳眉眼间笑意清浅。
江望榆默默从她的脸上移开视线,不敢看她,解释一遍自己来回春堂的原因,站在原地不说话。
“想什么呢?”孟含月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最近和初一在官署过得怎么样?你们几时放假?”
“按照往年的惯例,除了观星台依旧安排人员值守观察天象,腊月二十八,官衙封笔,去点卯就好,正旦朝贺之后开始放假五天。”
“感觉还好久,还是像我们家开医馆自由一点。”
江望榆应了一声,心里憋了一大堆问题,站在孟含月面前,却不敢说出来,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阿榆?阿榆?”孟含月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想什么呢?”
她回神:“孟姐姐,你刚才在问什么?”
“我问,你们现在是天文生,正月放假,是不是还要去观星台值守,克晦就说要看衙门的安排。”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担心再待下去会露馅,江望榆连忙说:“我要回家给阿娘帮忙。”
“好。”孟含月笑了笑,“有空我再去拜访伯母。”
她胡乱应了一声,直奔到家,开门看见兄长,一对上他的目光,下意识扭头避开,仿佛做了亏心事。
非礼勿视。
她不该躲在那里偷看的。
虽然就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用过午饭,盯着江朔华又出门采买后,江望榆蹲在廊檐下,捂住脑袋,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
“榆儿?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娘!”她猛地站起来,“您知不知道……”
疑问即将脱口而出,她硬生生止住,险些咬到舌尖,双手用力捂住嘴。
万一董氏不知道,这么贸然问出口,对江朔华和孟含月不利。
“没事了,您当我没问。”
董氏也不追问,却说:“榆儿,进屋坐,我有话想问你。”
一同坐在桌边,董氏捧着花茶,这是孟含月特意调配的方子,有养颜滋补的功效。
董氏喝了小半杯,看向女儿,见她低头不说话,斟酌开口:“榆儿,你觉得月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