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紧张郁霏吗?这已经大大超过了一个保姆应该有的反应。骆鸣抿了下唇, 再开口时语气却缓和不少:“我是她的教练。”
“……什么意思?”
骆鸣眼皮下压, 眸光藏起来:“身为教练, 对她严格要求是我的工作, 但你不是。关心你该关心的。”
声音不是冷淡没有嘲讽, 平平静静的调子, 他是真的希望邱雨可以听进去, 但偏偏对方不明白:“如果她下次就改了呢?”
骆鸣瞬间抬眼:“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邱雨咽了下喉咙, “今天的小结……能不能别批评她。”
骆鸣对郁霏的评价堪称灾难,要是真不管,恐怕小姑娘今晚不会好过。
她不想看到郁霏难受。
骆鸣简直气得要笑。
好话歹话都不领情,在这点上,倒是与过去没什么不同。
“与你无关。”他硬邦邦甩下一句,要往里走。
邱雨慌忙去拦:“等等!”
“有完没完——”骆鸣差点失控,冷不丁扫过身前那只纤细的胳膊。
细嫩的皮肤下能看到些青色的脉络,仿佛稍稍使劲就能折断……其实印象里大多数时候,她确实是很脆弱的。
他不由暗叹了口气,目光移到她脸上,眼神复杂:“你……”
几乎同时,却有手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腹擦过的地方,薄茧比紧绷的肌理更为坚硬,又摩挲出酥酥麻麻的过电感。
骆鸣的心脏剧烈地跳起来。
他很清楚,此刻最理智的行为应该是立刻拨开邱雨的手,而不是放任她接近自己,可他做不到。
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气息正不断靠近,浅而短促的呼吸声越发清晰,比从胳膊传来的痛意更让他揪心。
骆鸣低头看去,邱雨的指尖已经在他胳膊上掐出青白色。
所有的气性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这么担心她……”在邱雨看不见的地方,骆鸣握紧拳头别在身后,很久后,他才去拨她的手指,同时哑声道:“来场比赛吧。”
邱雨呼吸一滞:“什么?”
骆鸣抽出胳膊:“如果你能赢过我,我就答应你。”他深深看着她,忽而短促地笑了声,带了点微微的自嘲,“你应该记得我指的是什么。”
邱雨愣在原地。
骆鸣说完就拔腿离开,很快的,童小江跑出来:“邱雨,你去换衣服。”
她茫然重复:“换衣服?”
“你不是要和鸣哥比赛吗?我们这边有备用的网球服,全新的,你快去换上。”童小江一口气叨完,又拍脑门,“对了,郁太太那边你也别担心,鸣哥刚打了电话,说他会送你们回去。”
邱雨这才想起本来杨舒晴是要来接她和郁霏的:“舒晴姐答应了?”
“那是,悄悄告诉你——”童小江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鸣哥说要给郁霏加练。”
邱雨一下子惊呆。
要是被发现是撒谎了怎么办?客户不要了?
“安啦,没人会和郁太太讲的,郁霏也知道你在帮她。”童小江说着把她往更衣室方向轰,“快去!”
女更衣室里飘着股清淡的茉莉香,邱雨怀抱小邹给她的网球套装,脚踩防水地板,扫过眼前整齐排列的一溜更衣柜,一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曾经在网球馆做过保洁员,对更衣室的布置烂熟于胸。
那个潮热的夜晚,斗殴由警察及时制止,牵涉众人全部被拉到派出所问话,这次冲突成为了当地一周的热门新闻。
生鲜店被总部勒令整改,兼职员工首当其冲。邱雨丢了唯一的收入来源,顶着灼灼烈日找了一天工作后,她突然接到家网球馆的电话。
那边告诉她,他们在招保洁员,希望她能立即上岗。
新阳的网球运动属于小众,专职的网球馆仅此一家,在那里做保洁员,工作时间长工资也不算高,但胜在提供食宿,也不考虑是否有相关工作经验。
邱雨答应了。
新工作虽然比想象中累了点,上手倒不难,何况周围同事都很热心,或许是看她年龄最小的关系,大家都比较照顾她。
邱雨自然要投桃报李,几天后,当另一位本地的保洁阿姨要早些回家给女儿过生日时,她便主动接手了她的工作。
等把所有工作做完,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网球馆空无一人,大灯熄灭,只有每个拐角亮着幽幽夜灯,把周围照出无数个暗幢幢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