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至一路向北绕过蔡州城,走了几天来到汝河岸边的渡口,准备在此渡过汝水,直上嵩山。这渡口十分简陋,只有一顶茅草盖的长亭,因为常年战乱失修,早已垮塌了半边,亭内侯船的客人也非常稀少,除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独自领着一个年幼的孙儿在嬉戏外,还有一位头戴斗蓬,身穿蓑衣的年轻汉子,身边放了一担米粮和柴火。徐至见那汉子长的五大三粗,他身边的担子足有三百斤。
这时天上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又刮起西北风,大风吹起长亭上的茅草哗哗地作响,江面上波涛汹涌,一眼望不见对岸,江中的小渔船纷纷驳岸。徐至在长亭内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渡船靠了岸,船家向众人道了一声歉:“各位客官,对不住了,今天江面上风大浪高的,只能委曲大家明天再渡河了!”
徐至见船家如此说,只好应道:“那有劳船大哥了,等明天风稍平静了,我们再渡这汝河。”,一旁的老婆婆拉着孙儿也点头称是。
那个粗壮的汉子听了,显得很不乐意,叫道:“我说船家,我天天在这水面上行走,一年中不知道要见过多少次这样的鬼天气,再说这老天还没有下雨,这小风小浪的就把你们吓唬住了?”
船家只好再次道歉说:“这位客人不要生气,虽说平日里渡过这汝河也就两柱香的功夫,但是照今天这种情景,恐怕要逆风而行,就我们这样的小船,又没有人手帮忙,只会在江心打转转,是泊不到对岸的。”
那汉子拦住船家不让他上岸,哀求道:“船家,你今天能不能例外一次,我家老娘卧病在床,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不我要赶着过江,买了米粮回家救她的老命!”
船家迟疑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位客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现在就算要过江,我们也没有人手啊,逆风行舟,危险不说,还是靠不了北岸啊!”
徐至见那汉子虽然粗鲁,却是一个大大的孝子,心里一热,说道:“船大哥,我和他一起帮你摇橹划舟,应该可以逆风而行了吧?”
船家还是摆了摆手,说道:“今天风大浪高的,就凭我们三人还是有些费劲,还是要再多些人手,才能试试!”。
那汉子见徐至为人很是热心,主动上前和徐至打招呼道:“这位大哥很好的心肠,我叫薛阿檀,就住在河对岸的汝州,不知道大哥如何称呼?”,徐至也向薛阿檀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去向。
徐至刚说完,就见一位身高八尺的中年汉子,领了十几名身穿灰白色衣衫的随从,走了过来。徐至见这些人手中虽然没有携带武器,但是从身形步法来看,他们必然是江湖中人。
那些人见了徐至,也有些吃惊的样子,但是这些惊慌失措很快就隐藏在脸上,他们从徐至身边走过,直接走向船家,为首的中年人说道:“船家,我们是一群过路的客商,今天要和这几位客人搭个便舟一起渡河,不知是否可以?”说完,就顺手递给船大哥一锭金子。
船家见中年人出手阔绰,很是欣喜,赶紧收了金锭,笑道:“好的,大爷!这些小风小浪算不了什么,小人这就准备船,好让大爷们渡河?”
船家跳上船去,将船停稳当了,然后伸出双手,做了一个迎接的姿势,请中年人上船。可是中年人却谦虚的很,对岸上的徐至等人说道:“船家,你还是让长亭里的客人们先上船吧!毕竟人家比我们先到嘛!”
船家见船舱比较狭窄,怕容不下这么多的客人,面上有些为难。
徐至见那中年人很是谦逊,顿时防范之心尽消,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大伯不必谦让,大家萍水相逢,还是你们先登舟吧,小弟并无急事要办,就是再等上一两天渡河也无妨!”
中年人笑道:“小伙子,你太客气了,万事讲一个规矩,你们先到,理应先渡河!你们就不必再推辞了!”,说完又转过脸来,向手下的人吩咐道:“梦娇和我一起上船,其他人都留下来,你们在岸边等我们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可耽误了其他客人的行程!”,他手下一群人,赶紧躬身答应了。
那个中年人只带了一个面容白皙俊美的少女上了船,那少女戴着斗篷,穿着鹅黄的衣裙,迎风站立船头,就如水中的龙女一般。
薛阿檀见中年人十分诚恳,暗暗拽了拽徐至的手,低声劝道:“徐大哥,我们就不要和这位前辈你推我让了,这天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如果再耽搁下去,我们今天就真的过不了河了!”
船家也过来催徐至等人快快上船,徐至只好一手扶住老婆婆,一边牵了孩子,跟着薛阿檀上了船。
船家见众人上了船坐稳了,赶紧起了锚,开了船,那船不大,却要顶风逆行。船家渐渐支撑不住,又赶紧叫上徐至和薛阿檀,和自己一起掌舵划船。
可是船到了江心,船家见船逆风停止不前,在江心的风浪中打起转来,只好厚着脸皮,又让中年汉子和少女出来帮忙划桨。中年人面上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了一声,出了船舱,帮船家划起桨来。这时,天空下起倾盆大雨,小船在风浪中开始上下颠簸,几人牢牢抓住船桨,迎着风雨,控制好船的方向,但是衣衫早已被大雨淋湿。
突然一个风浪打了过来,中年人脚底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向身边的船老大,将他挤下船去,船家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就消失在惊涛骇浪中了。随后中年人像发疯似的,伸出双手,抓起老婆婆和孙儿的后颈,高高提起,挥手将他们扔进滔滔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