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筷子,“他对你不好。”
林宗易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没有感情,像幽邃沉寂的深渊。
“十五岁,我跟着蟒哥去云城,他做皮毛生意,后来我自己回到滨城,开会馆干买卖。”
我望着他,“蟒哥?”
林宗易焚上一支万宝路,“大家都称呼他蟒哥,我最小,开始称呼蟒叔。他什么买卖都干,好的,坏的,在东南亚发家。女儿有精神病,去欧洲治疗了,有一回看见蟒叔教训保镖,把保镖打出血了,受刺激了。”
我默不作声搅拌面条。
林宗易叼着烟蒂,十指交握抵在眉心,遮住了半张脸,“韩卿,你恨我吗?”
我低下头,面条吸干了汤汁,一根根泡发膨胀,我没回应。
我去婴儿房给林冬喂奶,林宗易在浴室洗澡,我返回房间发现他站在露台上吸烟,浓重的夜色吞噬了他轮廓。
他换了黑色的衬衣和西裤,系着条纹领带,异常沉闷,很重的心事。
手机在旁边反复响,他没有接。
我走过去提醒,“宗易,你的电话。”
他吐出一团烟尘,一言不发。
我瞥来显,是郑寅,打了17个。
林宗易衔着烟,手臂搭在桅杆上,火苗被呼啸的江风吹灭,又挣扎着死灰复燃,像我们之间的婚姻,也像他自己。
“韩卿,你之前问我,有没有爱过女人。”
我原本要走出露台,闻言动作一顿。
他轻笑,“我这种人,大起大落半生,真心和良心,早已舍弃了。”
我攥着拳。
他倚住砖墙,“就算一分喜欢,我也拼了全力,再多一些,我实在给不起。”林宗易低声笑,烟灰坠入江水,毫无水花,他面容也波澜不惊。
“我不懂什么是仁慈,我只懂掠夺。”他嘶哑说,“你睡吧。”
我垂下的拳随即一松。
林宗易碾灭烟头,迈步和我擦肩而过,离开卧室。
我追出,“宗易!”
他止步,转过身笑,“怎么了。”
我颤抖着,五脏六腑和毛孔都在抖,我冲到他面前,“你——”
他含笑凝视我。
我胸腔憋得发堵,像锤子狠狠撞击,我用力要说什么,舌尖盘旋了一圈,终是又咽回,“我也会煮面,你尝尝吗?”
林宗易凝视了我许久,“不尝了。”
我眼眶有点红,“赶着出去啊。”
他嗯了声,“办点急事。”
我喉咙干涩,分明大口呼气还堵得难受,“慢点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