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曹恩英的话语让景氏的脸色瞬间大变起来。
“你父亲不过是区区末流散官,然而自你入宫后,他便顺势恩荫成为了一县之令, 你的兄长也入了国子监读书, 甚至你的两个妹妹也都嫁了不错的人家。”曹恩英淡淡说道:“甘蔗没有两头甜, 你的家族受到了皇恩浩荡,你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后宫中, 恪守住一个嫔妃的本分。”
景氏这下子是真的害怕了, 她一改刚才的决然, 整个人变得软弱起来,声音急促地哀求道:“皇后娘娘慈悲,此事皆是我一人之过,与家族无关,求皇后娘娘开恩,不要迁怒于他们,皇后娘娘,景珍求求您了。”
曹恩英认真的看着她,良久之后,淡淡说道:“好,本宫答应你,不牵连你的家族。”
景氏闻言面色骤然一亮,然而——
“但你,本宫却不能放过,鸩酒还是白绫,自己选一个吧!”
景氏闻言面色顿时灰白一片,但她自己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皇后娘娘,是她勾引的我,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主动勾引的我。”被五花大绑的另一只野鸳鸯,发出了涕泪横流的哭声,他不停哇哇大叫着,企图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在景氏的身上,好像对方就是一只骚透了的野狐狸,而自己则是被迷惑的无辜者。
景氏万念俱灰的看着自己心爱的情郎,最终她惨笑一声,扭过头对曹恩英木然说道:“皇后娘娘,我选鸩酒。”
曹恩英准许了。
两人被带了下去,一刻钟后,康如海来报,景氏已服毒身亡。至于另外一个,曹恩英自然更加不会放过,等待他的必将是一番残忍的酷刑和命中注定的死亡。
赵祯比预想中睡的更加悠长,足足一天一夜,方才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趴在床头紧紧握着自己一只手的长子。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但白嫩的脸上却隐隐有着斑斑泪痕,看起来好不可怜的样子。
曹恩英说:“他非要在这里守着,怎么劝都不行。”
赵祯闻言眼眶一热,心中却生出无限温暖之感。
“朕吓坏他了吧!”
何止是他,还有我啊。
曹恩英握了握拳头,终是忍不住地开口责怪起来:“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熬夜,不要熬夜,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太医说了你这是心梗的前兆……”耳边听着女人唠唠叨叨的埋怨之声,然而,赵祯多日阴霾的心情却忽然变得有些好转起来。他想着:虽然阿英已经不愿意再给自己生孩子了,但是……但是,她还是会为自己的病情而感到忧心忡忡,所以心里……应该,还是有朕的吧!
赵祯病了需要休养,朝政之事,自然就落在了曹恩英的身上。不过对此,她大都已经驾轻就熟,批奏章批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便是极度苛责的中书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至于景氏与那奸夫的处理后续,曹恩英也寻了个合适时机告诉给了赵祯。
不料想这个家伙在知道这对奸夫淫/妇已经双双毙命的时候,居然还发出了一声怅然的叹息。曹恩英听了之后,当场就斜着眼睛,没好气地问道:“怎地,难道你还舍不得了?”
赵祯一脸苦笑地说道:“哪里是舍不得,只是……仔细想想,朕也有对不住她们的地方。”
曹恩英听了这话,心中霎时一软。
“官家别怪我心狠。”她低声说道:“宫里宫外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若不处死,后患无穷。”
“朕明白。”赵祯温声说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不过到底是感怀于此事,数月之后,经皇后娘娘批准,宫里面一次性放出了五百六十位宫人不是白白放出去的,这些宫人每个人都得到了一笔丰厚的“退休金”日后无论是自谋生路还是投奔亲戚都不至于没有着落,而这些人里面甚至还有一些低级的嫔妃,只是数量不多,只二、三人罢了,其余的,都没有愿意主动出宫的。这世上,有景氏这种为情所迷之人,也有宁愿孤守一生,也要换得家人荣华富贵的,两者之间说不上谁对谁错,全在各人选择罢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先说如今——
父亲生病,身为儿子的赵煊小朋友是真的担心极了,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本就极为亲密,如今赵祯这么一病,煊儿黏他黏的更是厉害。赵祯见状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不过也多亏了太子殿下每日的陪伴,让赵祯的养病生活不至于太过枯燥无味。
这一日,太子殿下正站在床头给父亲背诵古文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公主和驸马来了。
赵祯闻言道了声:“宣。”
福康刚一迈进寝殿大门,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掉,赵祯摇头说:“莫哭、莫哭、爹爹无事。”
福康不听,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嚎啕着,赵祯见状立刻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宋襄,眼神里面满满都是: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的威胁。宋襄见状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于是他对福康柔声说道:“殿下不要哭了,想想腹中孩儿,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啊!”
什么!!!!!!!!!!!!
此话一落,赵祯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连忙追问道:“福康,你可是有喜了?”
正哭的悲惨的公主殿下,闻言一怔,顿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点点头,抽抽搭搭有些羞涩地说道:“孩儿确实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她和宋襄成婚已逾半年,两人平日里又十分恩爱和谐,有孩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