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脸上立时出现气馁的表qíng,她抱着他的腿不放,开始撒娇:容成哥哥,你现在可是中原武林最最厉害的人物!可是你说你都三十好几了,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说出去多丢人啊,我这么貌美如花又权势滔天,娶了我多有面子啊!
如此卖萌又撒娇了一番,左丘容成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笑影,但还是不说话回应。
安娜一下子将头埋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语气有些气急败坏:我就是想嫁你,你不能给句准话给我嘛,到底答不答应!
左丘容成淡淡一笑:小丫头长大了,翅膀果然也硬了。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安娜将头埋在他怀中,静了片刻,缓缓开口:圣教你要拿去就拿去吧,我本来就是为你做事,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四年之后,回去依然只能做你的护法,连lsquo容成哥哥rsquo都不能喊,只能喊你主上。我不要这样!
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容成哥哥。
她说完这一句后,空旷的圣殿一下子寂静下来,只可听得见二人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安娜,你可是受了内伤?呼吸略显急促。听过了怀中女子的表白,左丘容成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多表qíng,连震惊也无,只是问了这么一句,然后伸手要为她把脉。
安娜避开他的手,抹了抹红红的眼眶:最近一直盼着你来,晚上也睡不好,所以有点感冒而已。你快说,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她的表qíng急迫、渴望,还带着十分的忐忑,左丘容成一时恍惚,不知想起了什么,待他回过神来,却只是伸手习惯xing将她掉落的发丝捋到耳后,然后温和道:容我想想。
左丘容成一句话,夜哭城的人便在圣殿住了下来,他们当然不是什么都不gān来度假的。那么多埋下的钉子要一个个接见并重新安排,顺便亲自感受一下夜哭城对西域的掌控到了何种程度。夜哭城经过几年发展,人手bào增,得力能gān的成员多了很多,对西域的渗透,自认还有余力。
只是时日渐长,左丘容成渐渐发现,安娜有些不对劲。
到了后来,不仅是他,连五大护法都有所察觉。
她的身体正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她白皙光洁的皮肤一日日松弛,乌黑亮丽的长发慢慢变得枯huáng毛躁,五脏六腑的器官也减缓了运作,如同生锈的机器一样逐步迟滞。
于是慢慢的,她开始用为信徒祈福的缘由,减少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几率,而那些不安分的教中分子,先前她尚容忍,可是最近却以各种理由,一个个被她流放或者关押杀掉。
就像在准备后事。
是诅咒。
圣女华丽的卧室内,金色的流苏垂下,安娜靠在柔软的大chuáng上,静静地对面前的男人解释,面容平和,表qíng并无半点不甘、怨愤和遗憾。
当初五大长老和三大祭司发现我是夜哭城派来的人,我便设计让他们随我入地宫,借机将他们用机关全部杀死。但这七人在临死前联合对我下了本教最恶毒的诅咒,不死不休。
如果不是这圣女血统的保佑,我不可能撑这么长时间,可是现在也撑不了太久了。
抱歉,之前对你隐瞒了这个。在我死前,尽快与我成亲,有了信徒的承认,加上你植入的势力,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掌这一切了。
行吗?她最后问。
轮椅上的男人没有马上回答。
他向她伸出了手,短短几日,她原本粗细适中的手指迅速瘦得只有皮包骨头,比他的手还要纤细还要冰凉。
左丘容成紧紧握住她的手,抓得安娜有些疼。
他朝她看过来。
一抹嘲讽的笑意从他的唇角勾起,他一贯平静无波的眼里全是铺天盖地的yīn霾,带着黑云压城的滚滚愤怒。
你想让我在十几年后,再一次见证自己的懦弱无能吗?
安娜一怔。
*
她的确要用假死来骗过诅咒,她也希望自己的牺牲能bī出左丘容成的真正心意。
毕竟这个男人城府太深,总是将一切埋在心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蓝斯是一类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只是他比蓝斯内敛,比蓝斯悲观消极。
可是、可是安娜万万没想到,左丘容成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圣殿,将她带回夜哭城。
没料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重新回到这里。
怀中的女人虽然语气带着笑意,但声音里的虚弱显而易见。
她的生命以比别人快千百倍的速度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