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慢悠悠地踱步走过去,趴在chuáng上看着她的动作,笑吟吟地问,特意给我买得药么?
语琪瞥了他一眼,又仔细地对了一下,才漫不经心地道,没有,我两手空空来得你不是看见了么?从茶几底下翻出来的,你自己备的药你自己不知道么?刚说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免心中咯噔了一下。
在叶楠家里的药,他自己却不知道,那么只有可能是顾峰以前备下的。这张惹祸的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沉默了片刻,她偏过头去看叶楠的脸色,果然看见他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不如刚才那么自然了。不过她的目光一触到他脸上,他那略显僵硬的笑容就像冰消雪融一般又恢复了原样,甚至比原先更灿烂了一些,灿烂得甚至有些虚假。
不忍心再看,语琪别过头,将包着药的纸巾递到他手中,把药先吃了吧。
叶楠低下头看着掌心的胶囊和药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然后抬手全数倒进了喉咙里。
语琪转过身去拿水,一回头就看到这幅景象,连忙把温水递到他嘴边。
他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大口水,却仍是呛得直咳嗽,几乎连眼泪都咳了出来,语琪连忙放下水杯,替他顺着背,谁会跟你抢药吃?你至于吞得那么急?
叶楠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咳嗽着,像是要把身体深处的什么东西咳出来一般。
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息下来,却是缓缓地翻过身,面朝下地趴在自己胳膊上,低着头不说话了。
语琪一怔,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停留在半空的手,体贴地没有上前打扰他,而是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像叶楠这样的人,心里实在难受到受不住的时候,大概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一幕被别人看到。他太习惯于用笑容掩饰所有伤痕,也太怕自己的脆弱被别人看到,她此时此刻还做不到代替顾峰来安慰他,所以远远地避开,给他一个安静的可以发泄的空间,便是她唯一给得起的温柔了。
语琪走到厨房把堆在水槽中的碗碟盘勺都洗了,又把他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这才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直直地看着那秒针又绕了十几圈儿。
估摸着卧室里的那个人应该平复得差不多了,她这才从茶几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体温计,缓步朝卧室走去。
站在房门前又静静等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没有什么异样的声音,语琪这才放下心来,抬手敲了敲门,可以进去么?
里面传来他的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既然长手了就自己开门。
听到这样的语气,就知道他已经平复了qíng绪,至少是暂时平复了qíng绪。语琪深吸一口气,让所有同qíng与不忍的神色从脸上褪去,才敢推开门。
对于叶楠,若用同qíng怜悯的目光看他,几乎比视若无睹地走过他身边还要残忍。语琪很清楚,他不需要同qíng,更不愿接受怜悯。
她进房之后,没有问任何事,只是侧身在chuáng边坐了下来,把体温计递给他,量□□温,我看看有没有发烧。
叶楠没有接,只是翻过身来,侧脸贴在他自己的手背上,定定地盯着她勾了勾唇,懒得量。
语琪看了他一眼,也笑了一下,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别闹,起来。
叶楠无比配合地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仰了仰头,像是她那轻轻一弹用了多大力道一般不过装得还真挺bī真。
装完之后,他重新将下巴搁回手背上,笑吟吟地看向她,轮到你了哦。说罢偏了偏头,缓缓伸出拇指和食指对着她,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语琪没有如他所愿,而是无奈地看着他,你几岁了?还是需要大人哄的小孩子么?
他一点儿不恼,反而微微一笑,我是病人,病人是需要被迁就的啊。
语琪不得不认输了,我配合你,你就乖乖量体温?
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重新用拇指和食指对准了她,唇角噙着丝不变的笑意,宛如用枪瞄准一般半眯着眼,然后轻轻一扣拇指,棒~
语琪这样影后级别的人,就算直接去片场演中枪一幕都不带ng的,若是真决定要好好配合他,自然是演的极为bī真。他的拇指甫一扣动,她连一丝一毫的愣神都没有,直接就侧身倒在了chuáng上,睁着的双眼失去了焦距仿若已经瞳孔发散,不带一丝一毫的僵硬别扭,自然地就像是真的中枪了一般。
她这一倒,倒是把叶楠吓了一跳,连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杨语琪?你不会真晕了吧?
他话音刚落,语琪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神立刻恢复了冷静镇定,一直捏着那根体温计的右手伸到他鼻子底下,把体温量了。
叶楠一愣,回过神来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手懒洋洋地撑着下颌,一手用食指和中指把体温计给夹了起来,像是转笔一般在指间翻转着,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种会陪我胡闹的人。说罢歪着头打量她,半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从实招来,是不是背着我jiāo了个男朋友?怎么忽然这么玩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