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涌起那刻,我便欠了你。蒋慈,我给不了你普通人的生活,我今生今世都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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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需不需要我帮你收拾?”阿香站在蒋慈房门外,眼见她弯腰,吃力拉起行李箱拉链。
“不用了,我已经收拾好。”蒋慈转头对阿香交代,“司机到了吗?”
阿香点头,“到了,就在外面候着。小姐,不需要胜少送你吗?”
往日蒋慈出入大多由廖胜陪同。今日既然是坐飞机出远门,没有人送蒋慈,阿香有点担忧。
“不需要,如果他回来你就跟他讲我想散心,去了大学同学家里小住两日。”
蒋慈决定比预期提早几日飞去大马。她私下找了另一家移民中介,在最短时间内做好一切安排。那晚廖胜的真情表白让她坐立不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独自上路。停留2日完成蒋兴的安坟,随即飞去温哥华。
思敏在那边接应,她可以很快重新开始。等她安顿好了再通知廖胜,以后大家再无交集,各自安好。
她不愿带着任何回忆离开,哪怕这个人身上有她眷恋的家庭烙印。
“你帮我推这个箱。”蒋慈背上背包,把其中一个行李箱递给阿香。
阿香推着箱把蒋慈送出家门,眼中仍有忧虑,“真的不用叫人送吗?”
“不用,我走了。”蒋慈坐进车内,望着窗外依依不舍的阿香,“保重。”
“小姐,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蒋慈微笑,对这个新来佣人分外有好感,“我会的,你回去吧。”
司机把后尾箱关上,与蒋慈确认了起飞的航班时间,往启德国际机场驶去。
接近12月下旬的港岛,蒋慈最后一次认真记下它的风貌。你说它多情也好,忧伤也罢,庸碌人海如浪潮,有起有落。
紫荆树的叶分两瓣,蒋兴沿着脉络撕开,为幼年的她迭起一只兔子。
“阿慈,你看,这样就是一只兔子了。”
“我想要紫色的兔子。”
“世界上哪有紫色的兔子?”
“哇啊啊啊啊——我要紫色的,紫色的!”
“你不要哭啦,我去哪里找只紫色的兔子给你?”
“哇啊啊啊啊——”
“早知道就不生女儿了,这么无理取闹。”
“兴哥,你生儿子的话,要找个紫色的超人啊。”
银色车身驶上连翔道,穿入南湾隧道,她坐在何靖身后吹过夜风。
“阿慈,原来你是双子座?”
“你好无聊,连八卦杂志都看。”
“这里讲双子座的女人性情难以捉摸,我觉得很准。”
“你在指桑骂槐?”
“没,赞你聪明,反应机敏。”
“那你是什么座?”
“处男座,不过遇到你之后就不是了。”
“你没开玩笑吧,你的初恋是我?”
“初恋初吻初夜,以后连初婚都是你,阿嫂是不是很荣幸?”
北大屿山公路旁的海水缓缓涌动。蒋慈被午后海浪折射的光线刺痛双眼,回神那刻,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她拉开背包拉链,狼狈翻找纸巾。
哭什么哭,一切已成定局。前路茫茫任你闯,天高海阔无人拦。以后再也不会有专制古板的循循教诲,也不会有斗嘴驳舌的情情爱爱。
蒋慈手上骤然一停,发出惊叹的抽气声。
“小姐,怎么了?”前排司机听见蒋慈异响,微微侧头向后询问。
车子已准备驶入机场出发大厅旁的落客通道。
“麻烦你,调头送我回去。”蒋慈压下声音里的轻颤,“我漏了东西,要回去拿。”
“啊?再回去时间可能有点紧。”司机降低车速,“如果不是证件之类的,没必要回去,你缺什么落地再买都可以。”
“不行!一定要回去,麻烦你开快点,应该来得及。”
蒋慈摸着包里那把黑色手枪,后悔自己一时大意。枪是何靖的,蒋兴死的他那晚没有带走,像失去全身力气般颓然离开了医院。
她不能带枪上飞机,也不能随意扔掉。蒋慈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望着司机绕道调头,往来时方向离开机场。
司机抓紧时间,油门踩在超速边缘,穿插在车流中左右疾驰。
冲上半山坡道,急急刹车停下。
“你在车里等我,我很快的。”蒋慈交代一声,背着背包打开车门,快步跑进家里。
她连鞋都未换,遇上迎面出来的阿香。
“小姐,怎么回来了?”阿香满面惊讶,“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是!”
蒋慈来不及解释,脚步匆匆踩上楼梯,踏在柔软地毯上走到自己房门前。
“我跟你讲过多少次斩草除根,早就叫你杀了他!”
蒋慈握着自己房门把手,听见敞开一半的书房门内,传出廖胜声音。
她犹豫两秒,轻步走近。
“现在他躲回大马,连何靖的人都在挖他出来。一旦何靖得手,蒋慈手里的钱你一分都别指望拿到!”
蒋慈屏住呼吸,躲在门框旁边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