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斟酒的?泡沫比酒还多,怎么喝啊?”
平头的嫌弃眼神落在面前的宽口玻璃酒杯。
“大白天要喝啤酒,家里哪有?急急忙忙去买,提回来的时候难免会摇晃的啊,忍一忍啦。”
金宝比平头更嫌弃自己斟的酒。12℃的日间气温,何靖酒瘾上头非要喝蓝妹,金宝只好冒着寒风跑出门去买。
“你去叫那位大爷忍啊——”平头指了指二楼。
何靖正从楼梯上下来。浅灰色衬衫外只套了件黑色皮衣,小憩刚醒的样子慵懒颓靡。昨夜只睡了叁个钟,中途醒来交代一句要喝蓝妹啤酒,然后又昏睡过去。
他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望着桌上那杯泡沫占了大半的啤酒,“叼你妈,你现在连啤酒都不会斟了?是不是想回大富豪上班?”
“不是啊,靖哥——”金宝慌忙解释,“买回来的时候太匆忙,摇了几下酒瓶,所以泡就多了。”
“看到都不想喝了。”何靖推开冰凉玻璃杯,拿起桌上烟盒敲出一根,衔在唇边。金宝识趣凑近,替他点烟,“靖哥,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
“她是不是今日的飞机?”何靖吐出淡白烟雾,“几点飞?”
平头看了眼手表,“两个钟之后飞,估计已经去机场了。”
何靖单手支额,不发一言。大白天买醉,无非是心事太多。入夜之后想不够,还要在这种清醒时分反复作祟。
“谁送她?”
“没人。”
“什么?”何靖抬头,眉心紧拧,“她自己一个人去机场?”
“她比原定计划提早了四日,还特意瞒着廖胜。”
“又任性。”何靖轻摇头,却难掩淡淡心酸,“这样去到外面要吃亏的。”
“怎会呢?她是20岁不是12岁,一个人单挑o记梁文超,我觉得她绝对能活出精彩。”
平头毫不吝啬赞美。他一开始以为何靖是图人貌美才起的贼心,没想到蒋慈有勇有谋,步步为营的样子确实深得蒋兴真传,难怪何靖念念不忘。
金宝讲得对,初恋就是蒋慈,分手后哪个女人能入眼。
“你很开心吗?”何靖斜睨平头,“要不要给你开支香槟,庆祝蒋小姐顺利出逃?”
平头闭嘴。
“大马那边有没有安排人?”何靖捋了捋刘海,“飞机落地要找人看着她,人生地不熟,容易出事。”
平头心中轻叹,“蒋兴在那边还有些旧识,她早就联络好了。落地就接机,我们的人很难挨近。”
何靖不耐烦,“挨不近也要盯着。”
“你要盯到什么时候?难道盯一世吗?”
“一世就一世!”何靖愤懑地把烟丢进啤酒里。
平头舔了舔自己牙尖,眼神无奈,望着熟悉了二十年的大佬。他现在就像鬼打墙一样,死绕着人生痛点,不肯走出。
“靖哥,你们已经分手了。两个亿你都给出去了,送到大马也算仁至义尽,你还想怎样?是不是真的要亲眼见她同别人结婚生子,你才肯死心?”
何靖瞪着平头,“你在讲什么?”
“不该讲我也要讲。你留她爸一条命又如何,她信你吗?你做那么多她有感激过你吗?她一定会重新开始的,你不要傻到站在原地等了,她根本没想过回头!”
“你现在算什么,人生导师啊?不去红十字会做救济,来这里烦我!”何靖往后靠进沙发深处,根本听不进平头的劝慰。
他不是什么都没想过,他是不敢想。不敢想象她也会对别人撒娇示好,也会在别人怀里做尽那些原本只属于他一人的情色爱欲。
想想都觉得心脏绞痛,情愿她遁入空门。
“我懒得跟你讲——”平头被气到,不想再跟这头蛮牛纠缠。站起身大步还未迈出家门,马仔便匆匆忙忙从前院跑来。
“靖爷,熙哥!”马仔急得气喘,“我们找到辉记了!”
一屋人敛尽声息。
何靖端坐沙发上,认真听马仔交代如何找到蒋兴的堂主谢长辉。
“他躲到柔佛州海边的渔村,毒瘾犯了,四处找人要粉。我们有个兄弟的堂哥就在那边做散装货的,辉记十几年没回去,口音都变了,所以就被留意到了。”
何靖开口,“蒋兴那边的人没找到他?”
“还没。蒋兴的人都是他的熟面孔,自然避得开。我们的人他不认识,警惕性反而低了。”马仔站得笔直,哪怕回话都不敢懈怠。
“关起来没?”
“关了。他还未来得及食粉,现在瘾上头,哭着叫救命。”
“阿熙,电话。”
平头立刻掏出手提电话拨去大马,接通之后递给何靖。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求饶哭喊,似厉鬼索命,惨得凄厉。
何靖皱眉,“叫他听电话。”
一阵窸窣,有人挨了几拳,哭喊声变小。
“靖,靖爷…我求你给条活路我走,我真的快死了…”
“蒋二爷最得力的堂主,哪有这么容易死啊。”
“靖爷,求你了,就一口,我只要一口…”
何靖轻蔑勾唇,“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跑回大马?”
辉记明显一怔,嘴唇抖得闭都闭不上,“靖爷,我不能讲…”
“哦?”何靖嗤笑出声,“看来瘾还不够大,不食也可以。我叫他们倒了那包粉吧,顺便帮你戒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