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可能。”
何靖见惯反骨仔,只信死人与把柄。阿香儿子在他手里,怎敢轻易背叛。他来回踱了两步,望见书桌上的手提电话。
伸手拿起,何靖脸色变得惊惧。
“他一直在通话。”何靖挂断电话,紧张得指尖都在发颤,“是他报的警。”
蒋慈双腿发软,强撑精神从地上站起,焦急推着何靖肩膀,“阿靖,你快点走!”
“我走?我怎么可能撇下你!”
何靖反握蒋慈手臂,望着她惊得毫无血色的脸。他要立刻想一个办法,警察脚步已经纷踏至楼下,廖胜尸体来不及掩藏了。
“不是,你听我讲,你真的要走。”蒋慈慌乱组织语言,“不是他报警,是阿彭去报警的,他在书房打电话被我听到了。廖胜趁我不注意偷了你的账本,他计划叫阿彭交给警察!”
何靖脑内嗡嗡作响,难以置信蒋慈说的每一个字,瞬间连声音都发不出口。
蒋慈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零落,伸手去推何靖,拔高音量,“你快点走啊!”
何靖竭尽全力,忍下内心惊涛骇浪,“你看过我的账本,你知道上面是什么。如果他真的把账本给了警察,他们会把这里包围。”
罪犯滔天的黑社会大佬,必然严阵以待,至少出动半个警务部队才叫胸有成竹,手到擒来。
绝望在四肢百骸蔓延。
蒋慈似被人抽走全身力气,颓然坐倒,单手撑在地上。
警察终于上了二楼,频频劝告屋内的人弃械投降。
每一声都砸在蒋慈心脏,震得她惊慌失措,无力反抗。她呆望何靖沉重迈步,越过自己,捡起屋内那把手枪。
“阿靖……”蒋慈抬头,随身影移动目光,最后与跪在自己面前的何靖对视。
一个极度痛苦的想法在她脑里逐渐形成。
蒋慈轻轻摇头,眼泪坠得纷乱,“不要……”
“听我讲,阿慈。”何靖把枪插进自己口袋,握住蒋慈发凉的双手。
“我不听,你不要讲……不要……”
蒋慈挣脱不开他的手掌。
“你听我讲!”何靖双眼发红。
她的指节柔软纤细,指甲饱满圆润,永远让自己爱不释手。
呼吸开始沉重,每个字夹裹避无可避的痛苦。
“无论之后警察问你什么,你都讲不知道,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做过什么。”
“我给你留了一笔钱。我知道你嫌我生意不干净,你放心,这笔钱是干净的。你立即移民读书,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退学。不要想着勤工俭学,我不会让你吃这种苦。”
“何靖,你在讲什么?”蒋慈牙关发颤,泪眼模糊,“你想替我认罪,你是不是傻了?”
何靖顺着她手臂轻抚上肩,纤细颈项,垂顺头丝。他想再摸得真切一点,让掌心永远记住这般刻骨铭心的滋味。
这一切明明都是他的,但他有可能很难再摸到了。
“阿慈,你相信我,按我讲的去做。我不可能让你入狱,就算死我都要保住你。”
蒋慈拼命摇头,喉间被苦涩堵得说不出完整的话,“阿靖,不要……”
何靖将她拥紧。
二人心跳呼吸颤抖不已,何靖声音哑得开口艰难。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你一定可以做到。”
室外是阎王吹响的号角,他已经没有时间。蒋慈哭成泪人,扯紧何靖衬衫,皱褶收在指缝之间。
“阿靖,我求你,不要……”
她害怕一旦松开手,就真的失去何靖。
命运可不可以为她开恩一次,用余生所有福气交换他留在身边。阿靖,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没有你想象的坚强,我也没有你以为的骄傲。每个独自入睡的夜晚寒冷无比,我在枕边泪湿所有梦境。
明明痛彻心扉,却仍背叛尊严,心存小小希冀。
盼望时光倒流,你我仍在烟花下亲吻这段爱情。
蒋慈泣不成声。
何靖强忍离别悲痛,手指轻探她颈侧动脉,薄薄皮肤下是温热鼓动的暖流。
“阿慈,我来不及了。”
他扯出一个极其艰难的笑。下一秒掌侧用力敲击,蒋慈眼前突然从模糊变得黑暗,昏倒在他的臂弯。
书房大门被猛力撞开。
如期而至的枪眼,纷纷指着坐在地上的何靖。刘耀辉越过数人迈步向前,环视凶案现场。
“何靖?”刘耀辉语带惊讶,瞥见廖胜尸体时心中泛起兴奋,“看来这次你没得抵赖了。”
轻飘飘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仿佛已盖棺定论,话事人好日子终于到头。
何靖抱起昏迷蒋慈,无视身后紧张气氛,把她轻放在书房沙发。转过身,敛尽伤感,面容依旧英俊硬朗,器宇轩昂。
抬起头,任由警员将他双手反扣身后,锁上手铐。
刘耀辉走近,瞥了眼蒋慈,再盯住何靖没有起伏的脸色。
何靖冷静开口,“麻烦你帮我送蒋小姐去医院。”
“第一次见你这么礼貌——”刘耀辉嗤笑一声,“用麻烦两个字?”
“蒋小姐是无辜的。”
“何靖,玩真爱啊?”
“刘sir——”何靖突然停顿,刘耀辉下意识屏住呼吸,警惕听着他即将出口的话。
“不行吗?”
何靖收回视线,不发一言,随警察步离蒋宅。